他生長於此,最後長眠於此,無人知曉,也不需要被找到。
只不過這種悲觀主義衍生的結局終究是沒有實現。
他死於綏城,一棟爛尾樓底,從此身後事一概不知,也無從知。
他從沒想,真的要回去了,卻並不是一個人。
有個人說,我陪你。
陳默後來在平緩行使的後車座里睡著了。
他也不知,在他睡著的那短短路途,席司宴看了他很久。
最後他問了司機林叔一句話。
他說:「林叔,他提起過去生活的地方像是早已釋懷。明明才一年,放我身上,我自認做不到。林叔能嗎?」
林叔看了一眼在高大少年膝頭睡著的人,搖搖頭,「代入自己,確實不能。」林叔又總結,說:「所以他很強大。阿宴,你爺爺不會輕易同意你留下的,真的不再考慮考慮?」
席司宴沒有說話,林叔感覺到了他無聲的拒絕,果然,席司宴說:「我要是決定走,一開始就不會招惹他。」
林叔搖搖頭,再沒有勸說。
年少時遇見的人最為珍貴,也最為可惜。
說到底,林叔其實也很喜歡陳默,在少年情意正濃時,隔著大洋彼岸,那幾乎是看不見將來的。
席家老爺子說過,阿宴這人太驕傲。
林叔覺得,他是太心有成算,自小就是如此,他決定的事,幾乎不容動搖。
陳默並不知道這點插曲,這個暑假對他來說太特別了,也很充實。他開始參與了解一些蘇淺然投資的核心項目,主要是對方也剛起步,他們更像是協作關係。而且陳默還有學業,有自學的各種教程,加上還有個席司宴,時間一晃而過,甚至是不夠用的感覺。
席司宴也很忙,常常一兩天見不著人。
不過他們電話聯繫頻繁,都是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。
終於,要到了陳默和席司宴約定出發的日子。
結果頭一天晚上出事了。
出事的不是別人,是齊臨。
陳默接到席司宴消息,打車趕過去的時候,頭一次體會到了風中凌亂的感覺。
「他……沒事吧?」陳默問。
深夜的大馬路上。
周圍荒無人煙。
齊臨裸著上半身,身上僅著一條四角褲,連雙鞋都沒有。抱著自己的胳膊,縮在路邊的石墩旁一動不動。
很難想像他這些日子經歷了些什麼。
席司宴靠著一輛停在路邊的跑車上,眼睛看著齊臨,回答陳默:「沒事,真要有事他還能活著出現在這裡?」
「我有事!」誰也沒想到齊臨突然爆發,抬頭大吼:「我他媽有事!!媽的!草他媽的!!!」
他對著空氣一通怒罵發泄,看起來有點癲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