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過暴雨洗禮的綏城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。
陳默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不少年,占據他短短二十八年的三分之一左右,這一生不出意外,未來他也將一直生活在這裡。
陳默低聲:「我想回去看看。」
「什麼?」席司宴沒有太聽清,往他這邊靠了靠。
人就在陳默身後,以至於陳默回頭的時候,差點撞到他。不過陳默並未糾結在這上面,看著席司宴說:「榆槐村,我打算回去看看。」
席司宴沒說話。
但陳默從他臉色就能猜出他的不贊同。
陳默笑了笑,放任兩人過分挨近的姿勢,開口說:「你這麼嚴肅幹什麼?其實榆槐村那個地方並非都是不好的記憶,之前媒體放大了那部分不堪,讓人覺得那裡除了封建閉塞沒有一點可取的地方。其實不是的。」
席司宴嗯了聲,示意他在聽,同時拍陳默的肩膀示意他躺下來。
陳默在聚會上站了不少的時間,昨晚又熬了夜和老K理項目計劃書,這會兒也就沒客氣。
他倒下頭枕著席司宴的膝蓋,找到舒適的位置喟嘆一聲。
然後看著車頂接著說:「你見過鄉下的晚上嗎,星星特別多,我在綏城從沒有見過那麼亮的星星。晚上睡覺總能聽見狗叫和田裡的蟲鳴,鄰居也不像城裡這麼冷漠,住在隔壁半年的都不知道是男是女,陳家隔壁就有一個小孩兒,姑且叫他小黑吧,因為他太陽一曬就特別黑,又瘦,八歲的時候跟著他爸媽去城裡了,你知道他夢想是什麼嗎?」
「是什麼?」席司宴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捋著他的頭髮。
陳默:「當個理髮師。因為他覺得那些十幾歲就出去打工,過年回來染著一頭各種顏色頭髮的人都特別帥。」
陳默說著自己都笑起來,不是覺得這理想太不值得一提的那種笑,是有些輕鬆的笑。
席司宴垂眸看著他,若有所思,「你羨慕他?」
「對啊。」陳默沒有負擔地承認,笑:「有夢想誰都了不起。這個詞對過去的我來說過於奢侈,所以我想回頭去看看,回到最初的地方,或許能更清晰接下來要走的路。」
陳默不是個有夢想的人。
十七歲之前他只求生存,後來那些年野心占據了一切。
前幾天老苟提起他在鄉下過暑假的時候,陳默就有這個模糊的念頭了,如今席司宴再提起出行計劃,陳默就順勢說了自己的想法。
席司宴沉吟兩秒,然後說:「好,陪你。」
陳默揚著嘴角笑了笑。
上輩子他和榆槐村的聯繫斷絕在了十七歲,從此他再不曾回頭踏足那片地方。他設想過回去,在公司屢屢遭遇陷害,和楊家決裂他都想過,只不過那種設想當中,是代表著他這一生的終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