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頭時,驀然頓住。
街對面撐著傘的人像是已經等待了很久。
夜晚的小鎮街道沒什麼行人,只有路邊店面的燈光發出昏黃的光亮。隔著雨幕,他們對視了很久,最後是席司宴最先有了動作,提腳走過來。
席司宴走到陳默旁邊,收了傘,抖了抖雨水和他並排站著,沒說話也沒催促。
陳默側頭看了他一眼。
瞭然:「什麼時候知道的?」
「你出門後。要知道不難。」席司宴語氣平靜,「總有方法。」
陳默是真疑惑:「我真有這麼藏不住事?」
「不是你藏不住,是我了解你。」席司宴回看過來,眼底深黑,看不出喜怒,「我看出你有事想說,只是沒想到是這個。」
陳默怔了兩秒,很快又笑了笑。
「席司宴,你知道我這人生下來信奉的第一個人生信條是什麼嗎?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。你二叔死活又不是我做的,你席家同不同意於我有什麼相干,我喜歡你,只有我們,這戀愛剛開始,在一起的感覺還不夠,我打算隱瞞到底的。」
席司宴眼神凝結,「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這個。從你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開始,在你心裡,是不是就已經有了決定?」
陳默碾了碾腳邊濺來的雨水,抬頭時換了稱呼:「宴哥。我們都知道,這只是意外。」
席司宴按了按額頭,蹙眉。
「我很抱歉。」
陳默:「你道什麼歉?」
「讓你直面這件事帶來的影響。」席司宴說:「是我過於自信,以為有足夠的時間,也……」
「嘿。」陳默笑著打斷。
哭笑不得:「如果讓人知道咱們席神都這麼善於自我檢討,其他人也別活了吧。」
陳默的眼裡帶著認真,轉身上前一步,和席司宴面對著面。
「你特別好,打破了我曾經對你所有的固有印象。對待朋友你有義氣有耐心,有清晰的人生目標並持之以恆為此努力。對我。」說到這裡陳默又低頭笑了笑,「其實這一點是最讓我意外的,跟你在一起很難注意到你的出身。因為你對我付出了足夠多的細心,包容和理解,你共情我的過去,也願意陪我去到任何身份位置,任何地方,我想我不會再遇上任何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了。」
給他補課。
替他做決定,管他抽菸也管他喝酒。
總是在背後,在他每一個需要的時刻。
太多的記憶,都關乎著這個人。
他驚艷著無數人的青春,是校園裡那種多年後都能讓人津津樂道的尖端人物。哪怕是陳默這樣有著特殊經歷和別樣生命軌跡的人,亦未曾逃脫。
席司宴從頭到尾並不曾接話。
他似乎很了解陳默接下來要說什麼。
眉心深深皺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