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關係的,爺爺不會怪你。」席司宴抓了抓他的後頸說。
陳默平靜地閉了閉眼睛。
上一世老人的離去太突然, 那也是陳默經歷的唯一一次親人離去。
哪怕他親緣夠淺, 和老人的親近程度也遠不如這一生, 但陳默在幾年之後, 依然能感覺到那種後知後覺的遺憾和痛楚。
所以他違背了老人的意願, 聯繫國內外不少醫生,卻一直沒將最終的的診斷結果告訴任何人。
那就像是一場審判。
他知道一旦落槌定音,就再也沒有迴轉的可能。
好像只要知道老人還躺在那裡,他就可以再在某一天突然醒來,對著他說:「小默,怎麼這些天都沒回來吃飯?別整天只顧著忙,也要好好生活。」
那些平常日子裡的叮囑和瑣碎,在這一生,是陳默對親緣的最終理解和歸屬。
是他重活一回,多出來的頂奢侈的獲得。
所以他希望日子慢一點,時間再久一些,告別可以更晚到來。
直到剛剛。
如果說席司宴回來之前他還有最後一絲猶疑,那他抱上來那一刻,陳默就覺得是時候了。
陳默稍稍退開,對席司宴說:「我突然發現人的欲望就是無止盡的,不捨得其實更多的是自我逃避。不過在把楊家人都叫來之前,我想讓你陪我進去見見爺爺。」
席司宴伸手握住陳默的手,點點頭:「好。」
那天一切都很平靜。
陳默站在老人的病床前,坦然告知老人兩人重新在一起的事。
並在心裡說:爺爺,我依然還是選擇和這個人在一起。
上輩子的擦肩而過,如果想起來是有遺憾的。
那這一生的錯過,他無法保證未來的某一天,想起來時會不會覺得痛苦。
如果人生註定是要失去。
至少當下,以及計劃的以后里,他不願意失去這樣一個人。
席司宴比陳默晚從監護室出來。
陳默猜到他應該也有話對老人說,只是陳默沒有問。
陳默自己還在病中,只是退了燒。
席司宴陪他回病房。
那是下午,回去的路途要經過住院部樓下的花園,席司宴緊了緊他肩上的外套,說:「天氣涼了,出來也該多穿件衣服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