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卿塵冷聲打斷:「和陛下沒有關係。」
宋吟皺了一下眉,怎麼和他無關?
陸卿塵故意放他走,讓他逃脫被捕,甚至在假意出來找人時當著郎中令的面幫忙包庇,和他關係太大了。但是為什麼呢,陸卿塵沒有幫他的理由,平時對他的態度也是最差的,甚至應該最盼著他死才對。
宋吟想不通,但他見陸卿塵臉色極冷,只能先順著來:「不管怎麼樣,你沒有向郎中令揭發我,我應該謝謝你。不過我現在身無一物,沒有東西可以報答你,等以後……」
陸卿塵淡聲說:「陛下現在是戴罪之身,沒有活路,連玉州都逃不出去,談什麼以後?」
宋吟靜默片刻,有些小小的不爽:「既然你覺得我以後一片灰暗,幹嘛還要救我,乾脆放任我被郎中令抓回去,一個鍘刀砍下來啊,可你又要……」
後面的話宋吟越說越小聲,越說越接近於嘟囔,因為陸卿塵的神情已經像是隨時要伸手捏住他的臉,甚至有一條青管蜿蜒在了手背。而此時,義莊的小房間裡正響著煮熱水的咕嚕聲。
義莊的前堂和蘭濯池住的後院有一定距離,但這個小房間卻斜對著後院,把窗戶打開的話,能正好看到後院的一草一木。
小徒弟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出門吃香喝辣,因為上回他得罪了那王夫人家的兒子,到現在兩人還是仇敵,見了面鐵定要掐起來,他省得在這日子裡找晦氣,就沒有去。
他站在蘭濯池旁邊,從窗戶里看出去,看小皇帝和陸卿塵嘴巴張張合合。
他已經知道了陸卿塵的身份,這會看得嘖嘖稱奇:「沒想到那位就是朝廷大名鼎鼎的左相,不是說皇帝對左相用毒未遂嗎?怎麼還幫著逃脫抓捕,幫忙也就算了,還返回來找,難道是左相有把柄在皇帝手上?」
小徒弟用手托住下巴,視線灼熱扒在後院兩人身上,齒縫間發出一聲疑惑的嘖聲:「不過這段時間和皇帝小公子相處,他不像是公告板上說的會殺肱骨之臣的人啊,是不是有什麼隱情,那些傳聞都是新皇帝故意捏造出來的?」
兩指摩挲了下下巴兩邊,小徒弟越猜越覺得自己想得有道理,朝廷的事,本來大多數時候就在打輿論之戰。他轉頭去看蘭濯池:「師父,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?不然左相怎麼會不捉皇帝,可能就是因為皇帝根本沒做過那些事。」
蘭濯池微微晃著蒲扇,那截手腕修長無比。他聞言眼皮都沒抬,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,沒表現出對此話題的一點興趣。大約是覺得火燒得慢,他又多揮了幾次扇子。
鍋底的火向四處燒開,裡面的水慢慢有了煮沸的跡象。小徒弟見問話沒人回也不是很在意,畢竟蘭濯池經常當他是一團空氣,他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幾句,忽然道:「師父,你說左相來義莊,是不是要帶走小皇帝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