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呂郎中小心瞧著魏盛熠的眼色,總想將話頭往祺運帝身上引。
「他什麼個反應?」
呂郎中以為他總算開竅,歡喜道:「陛下他?」
魏盛熠猝然睨他一眼。
「哦、哦那侍衛啊?」呂郎中想了想,才結巴道,「小人其時沒大在意,光顧著給您解毒了!」
「滾出去。」魏盛熠啞著聲,泛上半星暗紫的唇抖著合上。
呂郎中不敢則聲,趕忙給自個兒扇了幾巴掌,貓著腰匆匆退了下去。
***
半晌,韶紉推門進來,趁手將幾封信擱在床旁的香几上。她瞥了外頭那抖若篩糠的郎中一眼,才說:
「這郎中太聒噪,下回奴換家醫館。」
她原想把藥勺勺給魏盛熠餵去,誰料魏盛熠先行伸手討去了藥碗。他將瓷勺拎出來在碗沿颳了刮,便仰頸咕嘟飲盡苦藥。
韶紉捏住帕子替他拭了嘴角,垂眸道:「王爺,這三封信,一封是季侯爺的,一封是喻將軍的,最後一封是許、渭許少卿捎來的。」
不是許未焺!
魏盛熠沒吭聲,呆愣地盯著那隻空碗,好似被留有餘溫的碗燙出幾道孤愁的疤來。
韶紉不敢皺眉,只勉強壓住心緒,笑道:「王爺,對了……兩日前您暈過去的時候,許千牛備身來了!」
那韶紉將那雙熬出血絲的眼彎了,又道:「那位彼時被司閽攔住,險些動手。奴恰巧出府採買,便趕忙讓司閽放行,誰曾想還是遲了一步……您昏倒於地,那呂郎中有了些歲數,骨頭鬆脆,還是許千牛備身親自抱您回的屋。千牛備身他在您床頭一守便是好些個時辰。當時奴瞧著,他那杏眼可紅,淚都快出來了!」
「韶姐姐,你先出去罷!」魏盛熠將空碗遞給她,「且容本王獨自待會兒。」
韶紉合門出去後,魏盛熠的長指在那三封信之間逡巡良久,末了還是先讀了許渭那封。
「獄中人已死,王爺保重身體。」
***
幾日後,韶紉被翎州五將之一的池老將軍認作嫡長女,許配給了魏盛熠,強畫出了個門當戶對。
翎州雖是敲鑼打鼓,喜氣洋洋,卻免不得議論一二——這麼些年,只知池大將軍有一個嫡子,何曾聽聞他竟還有個這麼大的嫡女!
只是這事還沒來得及掀起什麼風浪,這婢子已嫁去王府成了歧王妃。
韶紉雖脫去了一身賤籍,照舊屈腰按舊時下人本分行事。她雖心慕魏盛熠,卻也不敢逾越半步。
她伺候著魏盛熠長大,自然早早便知魏盛熠對許未焺生了情,只是她從未自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