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徯秩倒是走近了嗔怪道:「二爺,適才怎麼不知會一聲就走了?活似個攜子回娘家的受氣媳婦。」
宋訣陵垂眸將他裝進眸底,無辜道:「怕生!」
季徯秩覺著好笑:「適才侯府里哪個你不熟?」
「和侯爺不熟。」宋訣陵應道。
「有道理,話本子裡的季侯與宋二還更熟絡些。」季徯秩往宋府大門更挪近了些,以避讓來往的車馬。
「侯爺這是看話本子學壞了。」宋訣陵好似誤會了什麼,見季徯秩挪步上前,不由得橫身攔住了府門,「我實在不喜歡『二爺』這稱呼,真同我親近的,都不這麼叫。侯爺若想同我攀關係,再不許如此喚我了!」
「那更得這麼叫了,畢竟我倆還不熟嘛!」季徯秩抬眸盛他進眼,「二爺這般提防我,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麼手腳不乾淨的小賊!——您那屋裡究竟藏了什麼寶貝?」
「宋府上下最值錢的寶貝就立你跟前了。」宋訣陵的面容被那竹篾燈籠暖光軟了稜角。
「胡說八道。」季徯秩道,「宋少監這會兒也在府里罷?他可比您值錢得多。」
宋訣陵下階頓步:「侯爺喜歡老的?」
季徯秩應聲:「不過是倦厭裙屐少年。」
宋訣陵悶笑一聲:「侯爺今夜前來該不會是為了教訓我罷?」
「我嗎?」季徯秩笑道,「我自然是來探望虞熹的啊!適才聽流玉說您帶來了個未及您肩的少年,霎時心想不好,準是虞熹,可不就火急火燎地趕宋府來尋他了麼!」
宋訣陵乾笑了聲:「我把他賣了,若沒其他要緊事,侯爺便早些回去歇息罷!」
「真賣了?」季徯秩顰眉蹙額,道,「賣到了哪戶人家?」
「瞧我這記性,竟給忘了!」宋訣陵道。
季徯秩漏了點別有深意的笑:「嫉妒了?」
宋訣陵將季徯秩額前遮眼的髮絲撥開,道:「哪門子的嫉妒?嫉妒虞熹尋了個好人家?這還真不至於。」
「您府前一群門閽瞧著呢!幹什麼動手動腳的?」季徯秩攥住了宋訣陵的手臂。
「侯爺到底不是『天下誰人不識君【1】』,叫他們那些個愣頭青瞧就瞧了罷,頂多議論我是斷袖,不會敗壞侯爺名聲。」宋訣陵由他拉著,還調笑道,「侯爺可是要拉我私奔去嗎?」
「是。」季徯秩笑道,「得意罷?」
「哎呦,不去見虞熹那小子了麼?」
季徯秩回頭沖他笑:「二爺,您莫要多言,就容我誆騙自個兒說我此刻拉住的人是他虞熹!」
宋訣陵不答應:「那我的嘴可就不能停了。」
在那人頭攢動的長街之上,他二人的雙腿越邁越開,兩隻鶴便這麼急急竄入了熙熙攘攘的雀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