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逼季徯秩退,季徯秩便一退再退。
他諷他,嘲他,罵他,季徯秩卻如沒有脾氣般一一受了,還報以淡笑。
他將自己捧到季徯秩只可仰觀之地,季徯秩便默然仰視,眼裡卻瞧不見半分虔誠。
季徯秩既不願從了他,又不拋下他,反而坐在原地等他來牽。
季徯秩就像團霧繞在他身旁,看的著,摸不到。
「你……荒唐。」宋訣陵有些暈,扶著額。
「我麼?」季徯秩走至泉下,將頭上的皂沫衝掉,笑道,「或許罷。」
「我該誇你八面玲瓏麼?」宋訣陵睨著他,「季徯秩,你戴著面紗見人,我看不清你。」
季徯秩聞言笑道:「二爺看到的我是何樣,我便是何樣。什麼面紗?我聽不懂。」
宋訣陵走到他近旁泉下,見季徯秩闔著眼不知在想什麼。他沒想去攪那美人,可眼神卻老飄到他耳垂上。
許是目光過於灼熱,季徯秩舒開眸子,瞟了宋訣陵眼。
只聽一陣笑聲清脆,那人在泉下笑道:
「二爺,喜歡硃砂痣麼?」季徯秩捏了捏耳垂,「不然……我給您畫一顆?」
「你手金貴,不用來殺人,用來握筆作畫多可惜?」宋訣陵挪開眼,沖好身子便出水披衣離去,「衣服讓人給你放石上了。你也快些,別耽擱了入寢的時辰。」
季徯秩那誘人的硃砂痣在他心裡打下了樁,再待下去恐怕他那慾念便要起高樓了。
三十六計,走為上計。
第033章 芳暖榻
季徯秩沐浴回來時,宋訣陵已上了床,正枕著手想事,瞧見季徯秩回來也沒什麼反應。
季徯秩將那門合上,脫了鞋,側身躺下,背對著宋訣陵。
「二爺,你不怕我待您睡後,一刀把您給……」季徯秩笑道,「怎敢放我進您屋,上您的床?」
「你捨得?」宋訣陵用左手撐著,稍稍起了身,握住了季徯秩的臂將他翻了過來,而後將他手往自己胸口摁,「侯爺您殺了我,還有我這樣的人兒為你心動麼?」
「捨不得,捨不得!您先鬆手!」季徯秩本以手上力道大自詡,如今倒掙不開宋訣陵的手,只得苦笑道,「二爺,我都說您手勁大,讓您別碰我!方才您還罵我惺惺作態,不自知。」
宋訣陵將手一寸寸地沿著他的手臂向上挪,觸著了些又黏又薄的東西,神色忽地一變,「季況溟,你還跟我演呢?!」
他猛地將季徯秩的右手掰過來瞧。
嗬,一道還沒完全癒合的傷痕自手腕攀上了小臂,臂上還沒結痂的傷口瞧上去有些猙獰。
「這手這一月算廢了罷?」宋訣陵道,「我說你不去北疆就算了,怎不留任衛職……皇上這是瞧你沒用了,把你送回鄉來了。」
「二爺說話可難聽。」季徯秩沒笑,垂著眸子,「我去哪兒和這傷沒關係,我是自請離京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