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題之言錚錚,無一不在要徐雲承明白:他這人,已走到了崖邊,拉不回來的。
第036章 鴻門宴
稷州向來安定,大多時候龕季營里都沒什麼大事兒,但日常練兵可不能落下。
到了夏至日,營內熱得如同罩了層籠蓋,蒸得人汗流不止。
龕季營里可分作三軍,宋訣陵手下的兵最好認,一個個學著他們那鼎州來的將軍光著膀子,一點兒也不知害臊。
宋訣陵剛來營里那會兒,他手下的士卒都不大服他——一個從前只知留連秦樓楚館,整日嬉皮笑臉,艷名還遠播十六州的浪蕩子懂個屁?他除了生得高些,臉俊些,也沒什麼了。
他們原是這麼想的。
後來他們一個個被宋訣陵剛來時那張冷臉給唬住了——那真是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,冷得跟雪融天似的。
不過虛張聲勢誰不會呢?還是得看本事兒。
可那繾都來的宋二爺,手上那力道,那劍術,那騎射,單拎出來皆是上乘,根本就沒有可以讓他們挑剔的地方。
更何況那二爺處久了,那是真重義氣,心裡也像是有一把戒尺似的,在軍營里既不講渾話也不擺闊氣,與將士們同寢同食。
後來他們便死心塌地跟著他了——宋訣陵賞他們一抹笑,都能令他們整日樂得飄飄然。
不過這些時日皆是宋訣陵副將欒汜在幫他打理軍營事務,他人不知跑哪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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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訣陵在熹文城最好的酒樓內擺好了宴,托人請來了那占山為王的余國縣令梁塵。
梁塵本就是余國一位承了祖蔭的貴胄,從前當紈絝,今朝當昏官,在這熹文城裡舒舒坦坦地住著,沒少干欺男霸女的事兒。
那人在魏住久了,對宋訣陵也略有耳聞。
他聽聞宋訣陵被派來稷州後便想著無論如何都要見這宋二爺一面——畢竟都是紈絝,總有相通之處,況且多結識些有權有勢的魏人,他這官位也坐得更穩些。
誰知一覺起來他竟撞了大運,那宋訣陵的請帖已送到他府里來了。
「呔!一群夯貨!有這等好事也不知早些喚醒我!」梁塵展開手讓下人伺候他穿衣,「我若誤了這宴,回來便拿鞭子抽死你們!」
他洗漱淨面了許久,直至那張小白臉被搓出了幾分血色,這才挪著那因宿醉而有些虛軟的腳上了馬車。
他來到酒家時,以將至未時,但宋訣陵還在席上坐著,見他來也不作揖,只笑著朝他招了招手。
這流氓習氣可真真得梁塵的心——他就怕宋訣陵是個喜擺闊氣,還講究繁瑣禮節的世家子弟。
「梁大人,快些坐!」宋訣陵撇嘴笑著,雖不停地招呼店小二做這做那,自己卻始終沒站起身來迎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