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所以……宋落珩,你骨子裡還是覺得我同那賣身的小倌沒什麼兩樣,是不是?」
宋訣陵沒吭聲,季徯秩還當他是默許了。
那沒來由的沉默在季徯秩心裡頭刨了個深坑,將他對宋訣陵的一切複雜感情一股腦地推進了墓穴,埋起來了。
季徯秩笑得有些悽然,道:
「好笑不好笑,就因為我生了這張臉,十六州多少人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禍水……你也一樣,你跟他們一樣,宋落珩。」
「一樣?」宋訣陵伏在他的頸間低低地笑,「季況溟,你、是真不懂!」
說罷宋訣陵用手撐著起來,俯視著季徯秩——他那雙鳳眸裡頭的笑意伴著慾念一併散去了,餘下的又是些季徯秩看不懂的東西。
宋訣陵的眉心擰了擰,手上的力道小了起來。他鬆開季徯秩的手,下了榻,朝門走了好一會兒,才道:
「侯爺,對不住,今夜多有得罪。」宋訣陵笑了聲,「您就當我醉了。」
說罷,宋訣陵便推門出去了。
欒汜在外頭守門,見宋訣陵從屋裡出來便打算問問情況,可宋訣陵要他別跟著他,自個兒下樓去了。
他在那兒瓢潑雪裡盼了那麼久才尋著一點紅,可那紅卻說他不過一片雪。
宋訣陵趴在樓下桌上吃酒,「季徯秩……我和他人一樣啊?一樣。」
季徯秩挺挺身子,便坐了起來。他垂眸瞧了眼手腕,伸手將近旁那燃著的燭吹了。
他們二人都在試探,像飛蛾撲向火叢前扇著薄翅在那火光前轉。
只要那火光再躥出一點,他們便能奮不顧身,輾轉於欲|火之間被燒成灰。
可惜他倆都倔得不行,誰都不願做那個捅破紙的先行者,宋訣陵想以慾念為這感情作結,季徯秩則不然,若得不到那一句承諾,他寧願與宋訣陵劃清邊界。
季徯秩不斷壓著那想要湊近宋訣陵的荒唐念頭,一刻不停地勸自己,直到撲滅了欲|火,心裡頭燒出的窟窿張著大嘴朝他哭。
可他們倆匍匐至今,早已是相偎取暖。他又如何捨得放開宋訣陵的手?
第二日,宋訣陵給季徯秩拋去一個小白瓷瓶,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和耳垂。
「多謝二爺。」季徯秩朝他揮了揮,道,「沒必要放在心上,男子身上帶些傷才好看。」
「那還得看是哪的傷。」
「怎麼了?」喻戟道,「你哪傷了?」
「夜裡蚊蟲多,不礙事。」
第047章 昏聵帝
「昏君!」
群臣怒罵,他在高堂之上捂著耳。
「我平生最厭惡始亂終棄、以他人真心作器物把玩之人,最恨無緣無故便動我雲家之人,而你!一條不落全犯了,余之玄啊余之玄,這二十餘年你是真把我當一條狗啊!」
「不……不是,雲無,你聽朕解釋!」他如同奴僕一般跪著扯那人的衣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