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余、之、玄,你……殺兄之後你要不要殺弟啊?你這麼想當這皇帝,怎麼就不去弒父!天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。余之玄,這腳銬於你而言再適合不過了。」
「三弟!不……不要!給朕松、鬆開!」
「陛下!臣聽聞您要三巡南余,修南余殿?您可知這耗資將動輒千百萬,征民力不計其數?何苦置民於盛世苦地!微臣對您……好生失望。」
「丞相!」
「我爹為了你,費盡心力,幾度嘔血。我為了你,違背安家,不惜以身試毒,就為了成為太常卿長長久久地待在你身邊,可你呢?!余之玄!」
「漓哥……朕求你……別!啊——」
余之玄從噩夢中驚醒,被冷汗裹了一身。他喘著,先是伸手撫了撫身旁的被褥,直到發覺被那涼意沾染,這才拿雙手捂住了慘白得很的面容。
他從不輕易在那人面前露怯——那是他保命的招式。
半晌過後,他才冷靜下來,只是睜開的一雙眼裡爬滿了血絲。
「來人,更衣。」
那御前尚義在替他梳頭的間隙,輕聲道:
「陛下,辰時宮裡來了個魏使者,如今已在堂外候著了。」
余之玄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,道:
「他來做些什麼?」
「聽總管公公說,那人是來獻禮的。」
「獻禮?」余之玄沒笑,只是對著那銅鏡仔細瞧了瞧,「這事兒安漓戌知道麼?」
那女官神色有些怪異,拿著梳子的手僵了一僵,片刻才落梳道:
「安太常卿知道的……」
他今晨走的時候還跟那使者打了個照面。
那女官含著沒說完的半截話。
余之玄沒多在意,笑道:「那便好,省得他又瘋瘋癲癲地來挑些香呀粉的刺兒。」
那女官沒說話,小心翼翼地為余之玄佩上了帝冕。
「夏嬪身子如何?」
那女官又是支吾半晌,這才道:
「昨夜安太常卿差人給夏嬪灌了兩碗墮子湯。那些個武夫下手沒個輕重,灌得狠了,再加上夏嬪身子弱,扒著銀盆吐到雞鳴時分才睡下……一雙眼都哭腫了……」
安漓戌這是殺雞駭猴,要他別再臨幸諸妃。
余之玄聞言眉也不帶皺,道:「一會兒派人給她挑些上乘的綾羅綢緞珠寶送去。」
那女官微微頷首,待余之玄準備起身離開時,她才輕道:
「陛下,萬事小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