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59章 寧朝升
那頭季徯秩和姚棋吵了幾柱香,這頭宋訣陵不動手也不動口,吩咐欒汜把巷道中帶回來的刺客綁在了書房一柱上。
「餘孽!你要殺人怎不親自動手?!」那刺客朝宋訣陵的方位啐了口血沫。他面前立著的欒汜見狀急急罵了聲「王八羔子」,抬手便賞去好幾鞭子。
宋訣陵正歇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吃茶,聞言慢條斯理地擱了那青花雲紋茶盅,輕聲道:
「你想叫我親自動手麼?可我動起手來沒輕沒重的,若是一不小心把你給弄死了可怎麼辦?——欒汜!下手輕點兒,莫要把人給打昏了,我吃完茶可還要問話。」
欒汜拱手應了。
他從前經受過宋訣陵的親手調|教,手段與他主子如出一轍的狠。那宋混子當年被鎖在繾都,無事可做,索性一心一意鑽研起折磨人的手段。然他自個兒琢磨得道還不夠,還將那些個法子一併教與了欒汜。
欒汜早早便從他公子手中習得了折罰人的精妙之處,眼下那鞭子時緩時急,時輕時重,落得看似毫無章法,實則緩急輕重都有講究,既不叫那刺客預知下一鞭的速度力道,叫他血肉綻開又避著其要害,磨得他求死不能。
可惜那刺客到底是條硬漢子,遭鞭子打了半晌,他嘴裡除了罵娘的話,什麼吃痛求饒的話語都沒有泄露半分。
宋訣陵端起瓷杯含進一口茶,起身彎腰錘打腿腳,待把筋骨活動舒爽後這才喚欒汜停了鞭。
鞭子停得快,宋訣陵行去的步子踱得卻很慢。長靴踏地趷登一步,再一步,那刺客只覺得胸膛之上的傷口都被那足音給刺痛。
好容易停了步子,那宋訣陵忽又抬手掐著刺客的臉扭向了自個兒。他迫使那人對上了自己黑漆瞳子,張嘴是聲量很輕,像是在與友人商量什麼:
「這位小兄弟,有話好好說。我與你無怨無仇,你卻恁地來攪我安寧,害我性命,為的是什麼?」
那刺客的臉縱被宋訣陵掐捏得扭曲,卻還是費盡氣力活動起面上薄肉,在那蒼白的皮堆中擠出一抹慘笑來:
「宋二,別以為你冠著一『宋』姓,便如同宋家上下那般的清清白白!你母族謝家,是十六州皆知的罪族後人。當年謝家欺君叛國,罪誅九族,你這謝家餘孽早就該隨那些個謝家人一塊兒被砍了腦袋!我今朝不過是為民除害!!!」
「你是何人?」宋訣陵懶懶問出一聲,拇指蹭上他頸間可怖的一道長疤。
刺客咬裂唇肉,猛地把頭一扭,道:「哈、你問我是哪家人?!你爺爺我就告訴你!老子是樞成一十五年駐守城門的將兵之子,是那被你謝家紫纓兵害得滿門只剩一人的寧家之孫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