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家營的仨將軍騎馬布陣,不出半個時辰,這魏的方陣便已列好,只欠楚國那陣東風。
那膽小如鼷的池彭現今倒是平靜得很,不僅不慌,還帶著笑望向遠方。倒是他庶弟池湛不住地拿眼瞧他,虛晃的視線下是掩不住的驚懼。
那池彭被他瞧煩了,便把劍橫了拿劍墩撞他的腹:「你幹什麼總往老子這邊瞟?老子先把醜話撂在這兒,你是老子的副將,若一會兒開戰了膽敢分心傷著老子,老子便把你給削了!」
那池湛縮了一縮,點了點頭。他忽聞西邊有點吵鬧,又憂心忡忡地探頭朝那邊望了望,但沒窺見什麼,只見顧期從陣前往那地兒奔。
「阡宵出什麼事了?!」顧期駕馬飛奔而來,一臉驚惶,握著韁繩的手自顧在颯颯秋風中生了黏汗。
賀珏已瞧過顧步染的情況,此刻正躍身上馬,他道:
「大將軍莫急,阡宵他無甚大礙,只是起了些赤疹,大夫說是這草地上的什麼花害的……嗐!不礙事,只是委屈他打仗時還得拿張布蒙住下半張臉兒了。」
「呼——」顧期舒了口氣,心這才定了下來,「他打小便不喜濃香,府裡頭也順著他的意,沒去栽種什麼花草,哪知他一日竟會受花草所累!我這侄兒呦!何時才能叫我這叔父放心吶!」
霜颸刮來,帶著些草葉動的沙響,賀珏一動不動地盯著南方:「人來了。」
顧期回身向南方望去,遠方那一身玄甲的將士鋪滿了原還空豁豁的草地,南邊的顏色霎時自淡綠轉向了無盡的黑,叫人呼哧喘不過氣來。
楚軍越挨越近,停在了距他們約莫百米的地方。顧期同賀珏交代了幾句,又飛奔回了陣前。
顧步染緩過喘鳴,這會兒剛被人扶上馬。他瞧見顧期的背影,正想打馬上前,誰知賀珏繞了個彎把他攔下。
「幹什麼?」
「大將軍說了,你身上起了疹子多少有些不適,就不讓你打頭陣了……阡宵,你先緩緩罷!」
顧步染只好把馬停了,在馬背上瞻望那玄甲兵。好在他眼力好,在這兒也能勉強瞧清敵營的四位將軍,那身量最高的瞧上去真與宋訣陵難分伯仲。
顧步染依憑刀具認人,那些個老先生他分不大清,但那倆年輕將軍可好認的不行!
他正揣摩著,顧期已高舉長劍喚人擂起戰鼓,他明白顧期這般趕著要開戰的意圖——這仗越快打完越好,弟兄們趕了幾日的路,身子大都有些疲。雖然一路有些小的修整,但不過是小打小鬧,根本解不盡身子的乏。
還不待魏戰鼓鳴盡,又聞楚國戰鼓轟鳴,顧期深吸了口氣,舉起手中劍,高喊:
「殺——」
兩軍人馬像是瘋了般朝對方撞去,草被踏爛了攪進泥土之中。翻起的沙土磨著馬蹄,烽火連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