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步染原是奔著那楚冽清去的,誰知無數小兵像是索命的魑魅魍魎忽地纏上了他。
他使劍尤重「快」「准」「狠」三字,好似捨不得浪費每一招。眼瞧著一小兵奔來,他也揮劍上前,誰曾想忽略了側旁的動靜,一把重劍猛地向他砍來。
好在他反應靈敏,向後一仰閃了過去。
怕什麼來什麼,那劍的主人橫著一對刀眉,瞧上去便知脾氣有些躁——那人是齊燼。
顧步染心知若要長戰他決計吃不下此人,也就沒想同他久耗。他手中的長劍照著齊燼的頸間走,那人一個勒馬,趁著馬頭仰起的空隙,拿重劍擋開了顧步染招數。
顧步染絲毫不慌張,又是蓄力一刺。他的劍出得極快,那齊燼如若想防穩了,便註定難以尋得出劍的機會。但那齊燼揮劍果真極快,顧步染也難尋得叫他防不勝防的時機。
可是如此耗下去也不是辦法,他愈急,齊燼擋得愈起勁,使慣重劍之人多半力敵千鈞,渾身力氣好似無底洞。他顧步染再怎麼陪那姓齊的玩一攻一防的遊戲,早晚都會因體力耗盡而功敗垂成。
二人身邊的人馬換了一批又一批,這兩人卻始終分不出個先後。刀光劍影耀得人頭腦發昏,血肉腥氣悶得人乾嘔連連。
但偏有那麼幾個享受得不行的——齊燼就算一個。
那人的戰馬毫不留情地碾過伏地楚兵的屍,碎骨悶響夾雜著血肉融合的靡音灌入顧步染的耳朵,叫人噁心作嘔,又覺森涼陰冷。
顧步染再愛高潔不染,也逃不開武將要淋腔血,披腐肉的命,那塊蒙住半張臉的粗布今兒算是救他一命。
顧步染在與齊燼交鋒之際,忽然將劍鋒一轉直直朝前捅去。
那人預判失策,左肩挨了顧步染一劍,登時怒不可遏。他雙手握緊劍柄,發狠地向側方砍去。
顧步染憂心長劍從中折斷,不過方給齊燼留了個不深的創口便又速速抽了回去,這才沒將那那姓齊的捅穿。
那齊燼喘著氣,什麼不堪入耳的髒話全都罵了出來,末了還聽他高喝一聲:
「潑賊拿命來!」
那齊燼肩側血流不止,可他恍若無事,揮起劍來一頓亂砍,沉沉動魂的風聲幾次呼過顧步染的耳畔。
顧步染沒力氣在嘴皮子上下功夫,只再一次抽劍向人。他不斷躲閃,又是找准重劍空隙向前一刺,隨即又向左朝那人的脖子直直劈去。
他原是勝券在握,可不知從何處伸出來的劍將他的劍尖撥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