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是在遙望過往的長河之中瞥見了那些留在過去的人的笑面兒,他的神色愈發痛苦起來,眉頭擰得愈發的深,到最後只落下輕飄飄的幾句:
「起來罷!用得著這般大動干戈麼?」
「走罷,走罷,這茶錢我結了,你倆留我一個人呆會兒。」
喻戟撐著椅子站起來,拖著發麻的雙腿往外走,面上的笑苦得出奇。
苦笑,在苦不在笑。喻戟這不嘗苦不知悲的笑面冷血人兒,如今竟擺出這般的神情實在稀罕。
喻戟已經出門走遠了,宋訣陵仍舊一動不動地撐著臉兒。許是聽得困了,他這會已經闔了眸子。
「宋將軍心寬,這麼多個拿劍的人一間屋子不說,半夜吃茶都能睡得著。」
宋訣陵聞言舒開眸子,淡淡笑了一聲:「真睡假睡,侯爺不都清楚的嘛?」
「清楚是清楚……您沒聽見我方才說的話嗎?」
「有錢的當然是主子,我理當聽你的話,可我是個不講理無賴啊況溟,跟了我那麼多年了怎麼還不長記性?」
「良宵寶貴,您幹什麼留在這兒陪我這臭男人瞎耗日?」季徯秩面上的痛苦神情未消,這會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,到底是覺著有些心累了。
「還記著呢?」
「我記性好。」季徯秩道,「您不走,我走,您留著付茶錢,當大爺。」
季徯秩說著便起身要出門,只是手腕被那椅上歇著的宋訣陵給攥住了。
「結茶錢這事好說,只是你不想好好算一算你我之間的帳?」
「你我早已兩清,再算也是你欠我的,我這責家沒發話,你這負債的幹什麼上趕著來討債?」
「我又負債啦?」宋訣陵笑道,「我可是一點受不得冤枉債的人,今兒得跟你挑明是那姚子柯尋的我,不是我誠心去收買的他。」
「嗯,知道了——」季徯秩淡淡瞧著他,「夠了嗎?還有嗎?」
宋訣陵哈哈大笑:「你早就知道?」
「我不知道,但是這無關痛癢。子柯他對我哥忠心耿耿,這是好事。這麼多年了,世上除我之外還有個記掛我兄長的人,多好的事啊,我理當高興。」
「你理當高興,可你並不高興。」
「玩笑說多了,您還真當自己有洞若觀火的本事。」季徯秩搖著腦袋笑,見他不鬆手索性拉了把椅子在他跟前坐下,「你要留我,別扯這些小事了,同我聊聊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下棋。」
「隔牆有耳。」宋訣陵笑道,「去我的宅子。」
「你的宅子都被官府收了一年,有什麼宅子?」
「有銀子就有宅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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