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送回我手上麼?」宋訣陵聳了聳肩,「沒機會咯!我今晚便要走了。」
季徯秩驀然一怔,落在雪地上的靴印也較前幾步深了些許。心臟的痛意最先體現在指尖上,而後順著他的脊樑一寸寸地往上爬。他發不出火來,當然他也沒道理髮火的。人家何時來何時去皆是人家的事,干他什麼事呢?
盟友的事也想管,他管的也忒寬!
寒風將季徯秩的悲哀吹落在地上拿雪給蓋住了。
季徯秩勉強動了動指尖,掃去那令人不快的痛癢,而後稍稍勾了唇,回過身來笑道:
「哦?是嗎?那該怎麼辦才好?我這東道主沒給您接風洗塵也就罷了,就連送別都來不及準備……就只能祝二爺一路平安了。」
說罷他回身要走,忽聞身後人動靜,便又停了步子。
「況溟……」宋訣陵輕聲念。
「二爺喚我麼?」
季徯秩走走停停,如今被那人一喚,又是一回頭。那一回頭,他迎著風雪瞧見宋訣陵笑著朝他張開了雙臂。
季徯秩沒動彈,問宋訣陵幹什麼,宋訣陵說抱一抱罷,在他們鼎州,臨行前的相擁是祝福,能保趕路人平平安安。
「真的嗎?」
「你覺著呢?」
許是為了快些了事,季徯秩沒猶豫,幾步行去拿手環住了宋訣陵的雙臂。
雪地間,那赭紅衣裳的侯爺賞了那浪子將軍一個莊重的離別禮,只是二人只貼住了雙肩,腰腹之間還隔著約莫三拳。宋訣陵怎會忍得了這般委屈,長臂一伸便把人死死擁在了懷裡,他笑說:
「侯爺這般是祝我半路順風,半路逢災嗎?」
「這是稷州人的祝福。」
「侯爺騙我呢?」
「嗯——」季徯秩應下了。
他被宋訣陵摁在肩頭時還睜著眼,任由薄雪落在他的眉睫。眼前景象雖被宋訣陵那披風上的狐裘遮去大半,可他卻無比心安。
徹骨寒逢暖風,他心中那些酸得很的東西緩緩漫開,很快便將他吞沒。他穩住了聲,道:
「真想親眼瞧瞧鼎州是何般模樣……若萬事到頭,來日續舟得了空閒,不知我這侯爺的面子夠不夠他那鼎西世子帶著我在鼎州走一趟。」
「你若是要來鼎州,緣何尋他不尋我?」
「你也得把命留到那時才行不是麼?」
「是了。」宋訣陵將季徯秩摟得很是緊,這會兒笑起來,手上功夫卻也不見收,他低笑道,「就是為了給侯爺在鼎州帶路我也得活下來啊——」
「二爺真是一點就通,撒手罷,走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