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到底不當繾都朱門狗嘛!」
方銘搔搔頭髮,道:「哦!我忘了,二爺當的是北疆野狗!」
宋訣陵不吭聲,那方銘也就嘻嘻笑笑不說話。劍拔弩張,季徯秩似看客,一個也不幫。馬兒踩住寒風,叫那些話語都漫散於山野。
這山算不得多高,只是頗連綿,若是那些個刺客跑進林子裡,恐怕再過不久就能叫人再找不著他們的蹤跡。
方銘把那些個人的背影盯緊了,只還拿餘光瞧周遭的地勢。
「這營中可有受傷的大人麼?」季徯秩沉默半晌,開口問方銘。
方銘笑得大剌剌,目不轉睛地盯著前路,應道:
「回侯爺,有的!帽兒最高的要屬許侍郎——那大人今兒可是遭了難,他那般寬肥的腰身,竟被人捅了個對穿!嘖嘖嘖!這刺客頭子的手勁實在是驚人!若非您二人都在這兒了,末將都要懷疑是您二人犯事了!」
刑部侍郎許渭無辜遭此橫禍,這方銘不裝模作樣地嚎幾聲也就罷了,怎麼還誇起人刺客的手勁來?
季徯秩輕笑一聲:「方大將軍當真是愛憎分明。」
方銘昂首揮鞭,仰天笑:
「人長了兩隻眼睛,可不就是用來辨黑白的?許渭他太招搖,這朝堂上已許久不興黨爭,他一個險些被滅門的許家,竟要當出頭鳥,玩收買人心的遊戲。您說他攏那麼多人心幹嘛呢?還能幹嘛呢?如今這些刺客不知來路,把那許渭捅了,大抵是報應!廟堂裡頭那些個儒雅大人,個個衣冠楚楚,卻怎麼比咱們這些個在泥里打滾的武人還髒呢?」
季徯秩持弓笑說:「官場本就是一攤渾水,咱們攪和進去,手上清白人的血都多少沾點兒,說到底都是髒的,誰又真能獨善其身?」
「哎呦!末將這蠢才今夜是專門來侯爺這兒找罵吃來了。」
季徯秩晏笑一聲:「憤世嫉俗之言,不值一提,全仗大將軍海涵。」
這頭的笑,那頭的亦笑,宋訣陵自然也跟著笑,只是皮笑了肉不笑,他道:
「二位爺還聊嗎?若是得了空兒,可否幫小的瞧瞧那些個刺客都往哪裡跑了麼?小的生了對雀目,夜裡瞧著野狗都像人,若是一會兒跟著野狗跑了怎麼辦?」
「找什麼茬呢?從前常夜獵的人兒不是二爺?」季徯秩道。
「哦?侯爺怎麼這清楚我夜裡德行?我除了夜獵,晚上還做什麼呀?」那鳳眼中笑意漫出來,他向後靠了靠,被那季徯秩拿弓抵住了不叫他挨著自己。
正巧林間伏著只野犬,見一干人馬亂奔,急急吠叫起來。宋訣陵直起身來,高呼一聲:「哎喲!方大將軍怎麼在地上啊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