欒壹求饒,然那欒汜卻是毫不留情地把人踹一腳給送了出去。他把門闔了正要喘口氣,回身卻見宋訣陵笑眯眯地瞧著他。他喘不過來氣,只趕忙把眼給垂了,道:
「適才卑職自說自話,未曾問及公子態度,欒汜知錯,還請公子責罰。」
宋訣陵笑一聲:「責罰什麼呢?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判官老爺。我就是在想,欒壹有你看顧,實在是叫我省了不少心。」
欒汜面上露出一點喜色,只趕忙藏住了,垂頭道:「公子……」
「公子什麼公子,總叫我瞧你頭頂,瞧得我眼睛都疲了……這麼些年了,你還是怕我?」
欒汜不敢直視那雙寒涼鳳目,雖是抬了頭,卻還是微微弓著身子。
一聲鸞鈴響飄進耳里,宋訣陵捏著一盞茶嗅了嗅,他面上雖是淡漠神色,語調卻是含笑的輕快:
「這平州的茶好,人也真真是好。欒汜呀,這平州貴客來了,你替我去迎他進來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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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帶著帷帽之人由欒汜領進書房來,他一見著宋訣陵便掀了帷帽,道:
「陵兄,久違了。」
宋訣陵抬手要他免禮,轉而用笑將面上寒光掃去:
「我原還以為你會早些來的,前陣子聽聞你大哥要回平州去過年,就知道你估摸要在平州陪你大哥了……今兒前來,可把你哥瞞嚴實了?」
吳慮點點頭:「他不喜在下跟隨其後,更是不希望在下提刀揭疤。鼎州是蘅秦近鄰,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希望在下來這兒瞎攪和,在下不瞞他不行。」
「他是為了你好。」
「在下明白。」吳慮面上沒甚溫度,言辭卻很是謙卑,「但在下於吳府當什麼也幫不上忙的廢人已久,心中難免自愧。」
「怎麼能說是廢人?你在平州當長史已有好多年,可謂是盡心盡力。平州災害繁多,萬農尤其受你關照。功利機巧,這於吳家聲望而言,亦是有利。」
吳慮那雙淺瞳子被長睫覆住,他道:「只怕說不上是什麼好事。在下不過做了些微小之事,只怕如今把官一辭,不出三兩月,那平州生靈都會將在下忘卻……在下又哪裡真能為吳家,為江兄大業干出些什麼呢?」
宋訣陵輕笑一聲:「這魏可是有何規矩麼?生得人高馬大的,十有九自輕過甚,總把自己當靴底微塵!你這般想,我應是好好勸勸的,但如今事態緊急,我不好同你閒話過多,你饒一饒我,縱容我單刀直入罷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