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為何?」季徯秩問,面色倒是不改。
「聖人和罪人,朕總得挑一個當。」
「可有苦衷?」
魏盛熠搖搖頭,反問:「朕有什麼苦衷?」
魏盛熠見季徯秩很是平靜,還以為他沒捕著話外音,哪知那人緊跟著卻道:
「那就帶上臣,您拋下了喻空山,拋下了許寧溫,總得有人陪您走一走奈何橋。」
「要什麼人陪,又不是怕黑的孩提。」
「把臣帶上。」季徯秩堅持。
魏盛熠笑了:「季侯何必這般堅持?先前嚷嚷著要變法,這會兒卻說什麼要同朕一塊兒去死。季侯當真以為朕如今糊塗是『富貴險中求』?」
「臣何時求過富貴?」季徯秩道。
魏盛熠要走,道:「此事你同朕談不攏。」
「你們一個個的憑什麼覺著我活著就能快活呢?」季徯秩只安分坐著把酒咽了,「盛熠,就連你也要拋下我麼?」
「溟哥,是你太良善才以為這一切都是朕用心排布,以為朕運籌帷幄。可你錯了,朕就是無能,早便是無力回天。至於來路,朕只是不在乎才會如此的灑脫。你跟著朕,終究討不著一丁點的好處。」
「陛下將臣留在繾都,便已做了臣已將龕季營兵符移交他人的猜想。」季徯秩道,「您分明清楚繾都更亂,但您還是將臣留了下來,所謂保人之談已站不住腳。您本就要用臣,如今又何必百般推阻?」
魏盛熠吹著寒風,終於停步笑起來:「侯爺聰明。是,朕不在乎你的九重天是何人,亦不在乎是何人誘你入他途,原想保你安定,只可惜朕這短戲實在缺個值得託付的人來唱,可是朕也得猶豫猶豫。」
「陛下不必猶豫,臣無悔。戲短戲長,戲幕起,臣便唱。」
季徯秩輾然一笑,面上是掃去了嫵媚的肆意張揚,魏盛熠卻沒笑。
他心底皆是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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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范拂一直候在近處,將魏盛熠與季徯秩二人之言全聽了去,然那二人卻似乎並不把此事放在心上。
末了,范拂送季徯秩出宮門,那人臨走時的似笑非笑模樣更是叫他瞧不懂——他還以為季徯秩待他這般的疏離,是因季徯秩還在恨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