樹後之人聞言繞了出來,劍尖卻始終挨著齊燼的頸子,在上頭割出一道淺傷。
「怎麼打仗還戴著個面具,跟當年顧阡宵似的。」
「狗賊!你豈配提起阡宵?!」懷光勃然大怒,說罷猝然將刀尖沒入齊燼臂上傷口當中,還發狠地在其中擰了擰,「若不是你,阡宵他又怎會死於盛壯之年?!」
「死了……麼?」齊燼痛得額頸冷汗不斷,可他雖虛弱異常卻仍舊挑起嘴角笑道,「你三年前便見過我,可老子卻未曾見過一張刀疤面……你究竟是何人?」
「哈……告訴你!我是當年被你痛打的魏將,賀玉禮!」
齊燼玩味道:「哦?魏楚和約明令你不得踏入翎州,不曾想貴國竟還玩起了這般陽奉陰違的把戲。」
「何必同小人講道義!」懷光迎著齊燼心口抬靴便是重重一腳,叫他狼狽地倒進泥水當中。
他掙扎著翻身躺下,叫污泥順著重甲的縫隙鑽了進去。刀尖滑動的血落在他的面頰之上,他道:
「老子才不管魏家來日如何,不過老子既要死了,也無妨給你一言忠告——殺了池彭罷!若無當年他放火,你魏也斷然不會被我楚國打得屁滾尿流。」
「狗賊你都死到臨頭了,竟還敢離間我顧家營!」
「你信或不信與老子何干?」齊燼艱難地動了唇舌,「今兒你得以砍老子腦袋,皆是拜易……不對該說是拜顧阡宵所賜!等事成之後去給他磕個頭罷?——不過也真是,那顧阡宵聽聞是何等的孤標傲世,為了大義竟能放下臉面去當紅倌兒……」
「什麼紅倌,你在放什麼狗屁?!!!」
「聽聞賀將軍先前風流倜儻,乃是勾欄常客,不該連紅倌之意都不識得的罷?」齊燼又是一笑,嘴裡的血順著唇角往外淌,「啊!說起來還是老子把他送去那青樓的,本來已同那地兒的老鴇交代過要他當清倌兒的,誰料他卻執拗地要當紅倌兒!」
「你還敢編!」
那懷光紅著眼蹲身下來掐住齊燼的脖頸,那人兒卻將懷光垂下來的發纏在指間遽然往下扯,叫那懷光一個趔趄差點沒栽倒在地。
齊燼略仰起腦袋同那堪堪穩住身子的懷光說:「阡宵的初次給了我,你是他兄弟,而我啊——乃其恩客。」
那話將懷光的理智剝了去,雙眸剎那變作駭人的猩紅。他還沒來得及站穩,便又倚著粗樹狠踹齊燼一腳,而後高抬長刀穿其心而過。
鮮血將那柄銀刀洗作艷紅,齊燼得逞地笑了笑,顫抖的長指自其腰間取出封信來。他把那信伸向懷光,道:
「這信是阿緒給我的,你收了,別叫它同我這屍身一塊兒爛在這山野。這信中交代了不少東西,你看了自會明白。你往東南走,那裡有個老屋,顧阡宵的劍被我收那兒了,要拿就拿。」
懷光將踩著齊燼右臂的腳挪開,這會兒胸膛劇烈起伏,他道:
「你本非邊關將,你是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