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徯秩笑著說:「咱們像是大難臨頭了,現要各自飛。」
「大難臨頭是真,各自飛還得再看看。」魏盛熠闔著眼說。
季徯秩斜眸覷見徐意清皓腕之上的玉鐲,笑起來:「娘娘手上的這是翎州產的上品秋白玉。」
徐意清點頭:「侯爺識貨。」
季徯秩聞言想了一想,便說:「因著故友喜歡,略知一二。」
徐意清隨著他笑:「倒真是趕巧了,本宮亦是因著一故人,這才漸漸對此生了喜歡之心。」
魏盛熠質問道:「愛妃這是要當著朕的面談心上人?」
「死人也不叫說?」徐意清愣也不帶愣,毫不客氣道,「死者為大,陛下姑且忍一忍……也不知侯爺何日才能尋著心上人呢?」
魏盛熠冷不丁哼了聲,季徯秩於是打定主意不叫魏盛熠再枕他的肩頭。那魏盛熠見狀頓了一頓,笑起來。
那二人皆是一怔——魏盛熠這笑含了真心。
「比心上人有何樂趣可言?」
「你們誰要同朕比命短呢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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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早朝。
殿上寂寂無聲,吞咽之聲都算得上吵。
不知是何人走漏的風聲,亦或是何人有意為之,那時任台院侍御史的常修手執笏板上前時,權官兒的眼皆變作了刀子。
哪家要遭殃?誰人都不敢喘息,皆不知自個兒今日究竟是個看戲的還是唱戲的。
常修眼不帶斜,只邁著正步朝前,拜過,說:「臣常修今日欲劾刑部尚書沈印並戶部尚書史裴。」
魏盛熠瞭然,怪不得前些日子季徯秩張羅著要為沈長思封爵,原是因著要補償今朝演的這麼一出。
史裴重病在榻,今兒不必臨堂遭罪,那沈印直面風波倒是穩如泰山,原來是仗著帳簿在手,料定常修不論百般彈劾,終究是空口無憑。
迎著諸臣竊語,常修不疾不徐地開了口:「自樞成一十四年沈印下車伊始到今朝,沈印於刑部一手遮天,濫用私刑,收受各家賄賂銀錠數以萬計。」
沈印聽至此,嘴角泄了點笑,他見那常修此刻論及銀兩數目時略顯溫吞,更是確信那人此刻斷然查無實據。
他正得意,遽然聽聞常修驚天地的一聲:「樞成一十五年,沈家挪用北疆軍糧,致使烽謝營五月無新糧,並以此糧充籌碼同北狄相勾結以謀國!」
沈印驚得桃花老目晃個不停。
對他們這些個大族而言,貪污納賄雖是重罪,可到底憑著族望勉強能撐過去,可謀逆乃平視百家,碰者皆殺頭的東西!
殿上倏地吩呶大亂,朝臣七嘴八舌議論紛紛,只不約而同地退開沈家人半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