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勾、勾結?」沈印聞言險些跌倒在地,適才的鎮靜全被其拋之腦後,「狗官!你……你血口噴人!」
那神情張皇的大理寺卿顏陽雪亦跨出列來,他趕忙上前一拜,回道:「陛下,近些年來,刑部掌大理寺覆核之職,若是沈尚書手下有異動,大理寺不至絲毫不覺……可若此事屬實,大理寺諸人亦有瀆職之罪,是萬萬不該犯錯而無罰……還望陛下明察!」
顏陽雪背上汗珠直淌。
誰人不知顏家和沈家早便是沆瀣一氣,這會兒被視作同黨根本就算不得什麼。只怕他這時若不先頂下個罪來,表明自個兒對沈家髒事一概不知的態度,一會兒被人胡亂扯上謀逆重罪才最是要命。
那常修並不理會,只接著彈劾史家道:「戶部尚書史裴于震州坐擁良田千畝,今朝盡數劃於其嫡女郎婿項環名下。」
魏盛熠聞言點點頭,只像個並不在乎真假的看客,聽得津津有味。
這繾都九家經了這般多的風雨,誰人手上能不沾腥?今兒這常修彈劾誰,說白了都不奇怪,只是他想知道季徯秩究竟想做什麼。
他聽罷只問常修:「史沈乃我繾都二家大姓,一盆髒水可染不黑,常大人可準備齊全了?」
常修不卑不亢,神色肅穆,只頷首。
「呈上來罷。」
那常修將奏疏、劾狀、證詞三書一併呈了上去。
沈印這會兒已是六神無主,好歹穩住了身形。那心直口快的史遲風見狀又欲罵,這回卻被他爹史澈給扯住了衣袖。
史澈沖他直搖頭,皺紋之間曲曲繞繞的皆是苦,只還隱忍道:「遲風,你莫、莫要衝動!」
史遲風喃喃:「我史家,怎會……」
「遲風啊……」史澈張嘴,話語卻梗在了他的喉間。
末了那常修俯拜殿前,朗聲道:「陛下,臣還有一本請奏。」
魏盛熠眉驀地一挑,只抬手:「愛卿請說。」
「季侯金貂換酒,粗莽橫行,本就常受世人非議。近來坊間多論季侯今朝自余國習得怪異巫術,府中藏有咒君傷民之木偶人……臣以為今朝應當徹查侯府!」
群臣聽罷,無不瞪目結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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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消息不出幾日便傳入了巽州。
「哈……」
付溪適才忙著疏通河道,如今成了個泥人。他掬了一大捧水亂潑,澆得面上泥沉沉地往下滑,只抬手抹了個大概,登即放聲大笑。
傳信的白淳分外不解,只輕聲問他:「大人這是為何而笑呢?」
「可笑自然就笑,一笑那常修沒彈劾你富埒王侯的白家,二笑他竟不去碰那苟延殘喘的許家。」那付溪頓了半晌,又道,「三笑那隻狐狸實在太聰明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