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雲承與宋訣陵一道出帳,月涼如水,卻是這武人營難得的安詳。二人正清閒地踱步,吳慮遽然擁上前來,帶起一股勁風,他扶住徐雲承的肩說:
「徐、徐監軍,您、您去看看阿淮他,他耳鳴又犯了,疼得直不起來腰。我人太粗,死活找不著穴位……」
徐雲承面上笑倏地僵住,那宋訣陵到倒爽朗地勾過徐雲承的頸子,似笑非笑道:
「阿承啊,阿淮他一直不樂意將他的歸屬說與我聽!你正好藉此機會探探他口風……知己知彼,咱們才能百戰不殆嘛!」
吳紀聞言不禁皺個八字眉,可他清楚大業為重,便也不張口阻攔宋訣陵鼓動徐雲承去套話,只把手絞了絞,咬咬牙說:
「監軍,這、的確不失為一個好法子……」
徐雲承垂著睫,只淡淡地將宋訣陵的手甩開,輕聲道:
「所以我就說得你高看有什麼用,你眼裡,說到底只有你自個兒。」
***
那帳子裡頭黑黢黢,掀帳往裡略窺,只能瞧見榻沿亮著根小燭。
徐雲承毫不猶豫地探身進帳,哪知還沒邁進後一隻腳,手臂卻被大手一握,整個人皆被粗暴地扯進了帳子。
徐雲承以為燕綏淮又在裝病騙他,便使勁地用雙手抵住那燕綏淮的胸膛,要把人推開,可直至他的手泛紅又發白也沒叫那人動彈半分。
他聽著燕綏淮並不規律的喘息,這才漸漸地收了力,任其摟著。
「又疼了?」徐雲承話語溫溫,「我彼時不是將那翳風穴的位置教與你了嗎?」
燕綏淮不搭腔,只將腦袋置於徐雲承肩頭滾,像是幼獸撒嬌。可是他比徐雲承高出不少,非將腦袋壓下許多不可。那姿勢雖說別彆扭扭,他心裡頭倒是舒坦不少。
燕綏淮摟著徐雲承的腰,耳鳴伴著常犯的頭疼,叫他有些許失神。過了好一陣子,那耳鳴的威力降下來,他才漸漸地揀回了呼吸,只是為了再多抱會兒,索性閉了嘴不說話。
徐雲承同他一塊兒長大,對他各種不自覺的大小習慣都了如指掌,便張口問:「好些了罷?可以放人了嗎?」
燕綏淮聽話地鬆了手,卻並不後退。他與生俱來的威壓格外唬人,可此刻面上卻帶著難得溫柔,只深嗅著二人身上香交融出的奇特香氣。
「魏景聞,在你手裡罷?」徐雲承開了口。
燕綏淮呼吸的須臾停滯叫徐雲承覺察,他篤定下來也就不再過問,只說:「倒不是條壞路子……你視魏家正統作魂,他姓清君子不能叫你屈腰,庸庸弱者亦然。賢王和平王因此無法入你眼,而魏景聞一個不知世的童齔倒真是有千萬種可能……你還真是會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