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夙將貓兒抱穩了,開了個上鎖匣子,從裡邊掏出塊墨東西給他拋去,說:「快把這勞什子拿遠了!當年我爹偏要留著,自個兒不賣也不叫我們拿去賣……我這不叫賣啊!」
「是是是!」季徯秩伸手接住,笑道:「大人和空山一定很聊得來。」
「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,侯爺麻利點走,不要打擾良民休息,也不許再說下官同那群土匪有絲毫干係!」
季徯秩卸了虛浮的笑,正色點了頭出去。
何夙原來已闔了門,片晌又把門開了,把信一股腦全給他塞懷裡。
「還有什麼值當注意的呢?」季徯秩沖他歪頭笑。
「侯爺不知自個兒力氣多大麼?在這賣什麼俏?」何夙煩躁地撓腦袋,「你說你爹叫何驍,這玉佩他給的。他們問你前些日子遞來的信怎麼樣,你就說一共十五封,你都收到了,於是親自來給他們指條活路。」
像是還不放心,季徯秩走過他窗前,他又匆匆支起窗來,說:「侯爺要去陽北道,先去坤州,那兒管事的是我爹三弟,人品是孬種裡邊矮子裡拔高個,你一層層上去,先甭跑紊州去找我爹大哥惹事。」
「真是個好大人。」季徯秩將那雙含情眼抹上點笑,移目向他。
何夙皺著眉卻說:「你甭看我,我不是斷袖!」,隨即啪地落了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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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徯秩踩檐躲巷避開打更人,原是要偷摸回府,結果拐七拐八跑到了一煙柳樓的後巷。
他倚住了青石牆直吁氣,庚辰大街任由他怎樣跑,也終究跑不開與宋訣陵的回憶。
當年吃酒淋雨領虞熹,他們無恥地互相嘲弄;當年逛樓閒談看花燈,他們又狼狽地偎依取暖。
近來他已是很少思及宋落珩,想起來也就那麼淡淡的同其他回憶融在一塊兒,可是由於之前太過親密無間,記憶中的眉眼太過清晰,清晰得叫他顫著躲了又躲,卻總攔不住要夢裡相見。
「忙罷,亂忙一通,也就過去了。」
季徯秩苦笑起來,髮絲被風吹起一段,摻進了巷深處的一片花瓣。樹枯瘦,花開得不多,偏就叫他接著了,實在是巧。
季徯秩指尖一夾,只把那軟玉擱在掌心,也不瞧,方含住了,便把手垂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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