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接花,有人瞧花。宋訣陵難得回府住一夜,不慎俯身案上睡去。他忘了闔窗,被外頭涼風給撲醒了。
今兒是由欒壹守夜,只是那粗心人兒歇在屋檐,只知叼草數星子,一點兒也沒欒汜那般會照顧人。可他雖對殺意警覺,其餘卻是一問三不知,叫他主子吹了好長時候涼風,險些凍得打了噴嚏。
宋訣陵攏了袍子只把手向空中一張一合,登時便攥住了一片玉瓣。
他將那東西碾了一碾,盯著那柔嫩得不行的落紅瞧。可惜瞧得多了,又要叫他做夢,他心裡泛了些酸,只趕忙用硯台將那一點紅給蓋了去了。
「欒壹——」宋訣陵喚。
屋頂上那人趕忙自上倒掛下來,愈發褪去少年稚氣的身子在窗前晃了又晃:「主子,您喚我?」
宋訣陵踱過去將他齒間咬住的草抽出來:「我想請方監軍吃頓飯,你明兒去張羅張羅。帖子……帖子你就叫欒汜替我寫了罷。」
「成嘞!」欒壹腿上有勁,只靈巧地將身子一甩,坐回檐上。
第155章 宋府宴
宋訣陵今兒設宴招待方紇,飯桌已擺上了菜,那主客卻還沒來。欒姓二人伺候在一旁,先給宋訣陵斟上碗酒。
「如今魏盛熠已赴北,陪侍者為吳將軍。可吳將軍他不過領了五十人馬,哪裡敵得過蘅秦千軍萬馬,只怕是凶多吉少。」欒汜提著酒壺耐不住要唉聲嘆氣,「更別提他這麼一走,要瞞住多少人才能不惹出其他禍端!」
「哪有多少人需得瞞?燕小將軍同吳將軍交情最是硬,只要瞞住了他便成。」欒壹用油紙裹著只雞腿,這會兒正忙著送進嘴裡嘗。
宋訣陵輕笑了聲,說:「叫燕綏淮不知道就成?你小子當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天真!你還不知道麻煩處在哪兒啊!——欒汜,你來告訴你那蠢弟弟。」
欒汜掏出塊帕子給欒壹擦嘴,說:「你個傻的,竟還沒看出來麼!值當瞞死了的是那吳朔蕭!」
欒壹想了想,忽而點起頭來,嚼著肉含糊道:「也是哈!可不得把那戀兄的傢伙給瞞嚴實了!前些日子我同吳慮他說我同他哥玩得有多好,彼時我談及這些可不是為了叫他安心嘛,誰知他竟當場給我翻了個白眼兒!」
「所以說咱們今兒真是撞了大運了。」宋訣陵叩著桌面,「吳朔蕭今昔忙於追查蘅秦商販,抽不出空兒來管他哥。然若叫他知道他兄長跑蘅秦玩命去,他估摸著……」
欒汜和欒壹安靜地等著宋訣陵的後半句話,那宋訣陵偏就不說了,只搖著腦袋,說:「別聊這茬了。欒汜,改明兒吳慮回來了,你吩咐他別管鼎西了,把鼎東盯緊些。鼎東風雲逃不過薛止道的眼,若無薛止道應允,異動定然起不來……鼎東生死,就看他薛止道態度了。」
欒汜頷首。
徐雲承適才由俞雪棠陪同著去問候宋府上下舊人,這會兒方回堂屋坐下,聽他們聊及吳慮便搖了搖頭:「那位可是見其兄長磕著碰著都恨不得殺人才能解恨。當初吳府裡頭一小廝不慎拿剪子把他哥劃傷了,他那神情仿若要撲過去吃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