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雪棠勾唇說,想明兒會不會更冷。
燕綏淮說他想他爹娘,俞雪棠罵他放屁,想男人罷。欒汜聞言便問他是否想他爹了,燕綏淮差些暴跳如雷。
輪到宋訣陵,他仍舊一聲不吭,欒汜見狀便噤聲退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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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訣陵將自個兒的排布說與麾下聽時,營中無人生怨。那位被派去與宋訣陵同領這路兵馬的大將曹結,便吆喝著要同弟兄們好好吃一回酒,日後好上路。
夜深,曹結高舉酒罐仰天笑:「弟兄們,今兒天寒得很,凍得人牙都快掉了!咱們敞開肚子吃啊,把身子暖了!」
悉宋營眾聲喧譁,知苦尤笑,那曹結料理完這頭事,跑到宋燕俞三人那兒,盤腿坐下來。
「曹叔,拉您下水,落珩含愧。」宋訣陵開口。
曹結隨意搓了把髯鬍,說:「『古來征戰幾人還【1】』吶!叔同你說,這一切皆是天公註定!——不過落珩,你如今當真啥也不掛心上?」那人對嘴吃酒。
「牽掛麼?我爹不信鬼神……」宋訣陵把頭搖了一搖,笑起來,「可我偏偏想要這時能有人給我燒柱香。」
「瞅你小子那話!」曹結道,「你才不是想要別人給你燒柱香,你是想要『那位』給你上香祈福!」
「哪位?」
「你心裡那位!」曹結把酒壺捧懷裡笑,「你曹叔我當年是何等的情場高手,你這毛還沒長齊的,就想瞞過我?」
燕綏淮和俞雪棠皆識趣地閉著嘴,那宋訣陵倒難得話多,他說:「要想那位給晚輩上香?做夢!晚輩在那人心裡,屁也不是!」
「喔!竟還是單相思?」
「那人成親了。」宋訣陵說話時指尖略有顫動,「我也成親了。」
曹結撓著鬢角:「這個嘛,曹叔理解你這般瞧他人院裡果子的心思……嘖難辦!你來日打仗事畢,再去十六州里走走,尋個新歡好……嗐!曹叔看你不如同雪棠生米煮熟飯!她多好個姑娘……」
俞雪棠圓眼一彎,插嘴說:「曹叔,若要雪棠假戲真做,雪棠毋寧死。」
「那綏淮小子呢?」
「當下便死。」俞雪棠果斷道。
曹結納罕道:「他倆小子身世好,功夫好,顏容好,又是咱們北疆的好兒郎,你怎麼就看不上呢?」
「是呀,他倆多好的人兒,」俞雪棠打量著手上刀光亮的劍身,喜上眉梢,「您就湊活著嫁了唄?」
「……」
宋訣陵替那支吾說不上來話的曹結解了圍:「晚輩們這會兒連與周公會面尚且不得,哪有功夫同月老相見?還是先去同閻王爺論論生死簿上的日子幾何罷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