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慎淋了場寒雨罷了,與我打赤膊何干?」季徯秩哂笑著看他。
喻戟哼一聲,道:「是嗎?原來還是侯爺蠢吶!」
季徯秩點頭把話應下,還問他:「近來京城周遭可有什麼風吹草動?」
「風吹草動?」喻戟把季徯秩手爐拿了過來,給他添了些許炭,待把那玩意塞回他掌心這才接著說,「豈止是草動!」
「怎麼說?」
喻戟不咸不淡地看進季徯秩那雙還不大能睜全的眼中:「薛止道生擒燕臨大將軍,直指繾都,很快便要兵臨城下!多麼可笑,繾都這魏家百年紮根的皇城,今朝改姓不過一朝之間!」
季徯秩摟著那手爐側了身子,緩緩挨近床沿,他移目朝上,笑起來:「可阿戟你……你們,不就是要薛止道把魏家之姓改了嗎?」
喻戟又不看他了,只抬指蹭弄一旁的屏風,輕輕應了一聲說:「是啊。爾虞我詐,有了薛止道他改魏姓,我們扶出個魏家王才能更容易。」
「這一步,又是阿承與林大人算的?」季徯秩略笑。
「倒不是肯定的,不過是他二人的猜想之一罷了。」喻戟說,「恰巧更稱心合意了。」
「他們那些個謀士當然覺得好,可北疆的諸位將士要怎麼辦?薛止道這邊疆侯爺如若有心爭位,定然是有不分心於邊疆的底氣。可他麾下的金月營乃魏東北的門,他要爭位,無異於昭告天下他與蘅秦勾結,要敞開邊關迎敵啊……你怎麼能評出一字『好』?!」
季徯秩的白面緊挨那濃色的褥子,更襯得他慘白憔悴。
「我有多人面獸心,你如今才知道麼?這麼多年以來,我只會尖聲怪氣地謾罵人,若論起道理來,我何時爭得過你?」喻戟攥住床柱子,略微躬身,笑道,「季徯秩,我就是無情無義一條狗,是初嘗人事便學著誆人的混帳,你要找重情重義的玉公子,你去繾都找史遲風去!」
「哈,我找史大人幹嘛呢?也不是真喜歡受罵!」季徯秩把臉往褥子裡埋了埋,說,「適才我無故遷怒,是我對不住你……」
「我清楚,」喻戟鬆了那木柱子,直起腰背來,「我就是想應和你幾聲,好叫我有理由罵罵自個兒,過過嘴癮。」
「……真是瘋子。」
季徯秩笑,喻戟也跟著他笑,後來他索性從外頭拉進一把紅木椅,坐在了他榻前。
「嘖嘖瞧你這陣仗,肚子裡憋了多少話要與我說?」季徯秩歪了腦袋露出隻眼。
「末將沒有什麼話要說,末將就是想問問侯爺,您接下來把病養好後,打算做些什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