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笑意自季徯秩揚起的眼尾暈至他的整張臉上,他說:「你和我說話,還這般七拐八繞的做甚?你問我想做什麼,我自然是有的,可我想做的,還真不一定合你們心意。」
喻戟在指間滴了三滴羅清油,旋即摁上季徯秩的前關,道:「讓你說就說,屁話一籮筐。」
「奇了!你今兒罵人也帶髒!」
「再說些有的沒的,末將便用一指把侯爺腦袋捅穿。」
季徯秩聽罷終於收斂了故弄的驚奇神色,闔眼說:「明日我下榻練兵,三日後我領兵直衝繾都。從稷州到繾都,需得半月,我給薛止道三日攻城,十五日當皇帝。」
「侯爺怎麼這般的貼心,還給人時間坐龍椅當皇帝!」
「你們不是要借薛止道掀起民怨麼?我若是急匆匆趕那兒去,百姓只怕還不知皇家易了姓,更別提生什麼怨恨了。」季徯秩將長指攪入喻戟的當中,說,「再在這處使點勁兒。」
「我怕用勁過大,將您這白嫰乾淨的麵皮兒給糟蹋了。」喻戟揮手把他的指輕輕扇開,頓了須臾又道,「這回你好好表現,江臨言他親自點名要你領兵去與薛止道對抗,是為你著想……他要了結你心中遺恨。」
「我不恨了。」季徯秩說,「嘶、這話我可早早便說與宋訣陵了,江師叔的消息也忒不靈通了些,還是說那宋訣陵的嘴巴難得嚴實了回?」
「他對你的事何曾多言?」喻戟將手上的小油瓶盤了盤,「宋家那口風緊得像是縫上的寶貝將軍!」
「此事我真是頭一回聽說,還以為他把我掛出去當邀功的風幡。」季徯秩漫不經心地說。
喻戟聞言默了一會兒才開口:「你倆還沒說開?」
「說開什麼?」
「說開什麼?」喻戟覺著季徯秩這話可笑得出奇,便不由自主地冷笑起來,他攢眉看向季徯秩,「你心慕他,他心慕你,你們這倆混帳情投意合!」
季徯秩笑一笑:「哎呀,阿戟,你這死斷袖,怎麼能說倆男子你愛我愛的……」
「你難不成是想帶病吃巴掌?」
「你何時開始插手月老之事了?」季徯秩乜斜了眼看他。
「我想不插手都難!你二人實在太過於惹人發笑!分明論起心意,個個沉得能壓死人,也不知是在自欺欺人,還是當真眼瞎耳聾了。」喻戟說,「宋訣陵此去難有歸期,先前風未及之時,你倆好容易得了片刻清閒可用以二人溫存。你倆倒好,偏要拿來互捅刀子,作弄得沒一人好過!——你說,你們究竟為了什麼?」
「溫存嗎?阿戟,你是要我信他心悅我?」季徯秩病未大愈,聲音悶在褥子裡,更顯得微弱不堪,「你要我信宋落珩那曾棄我於中秋夜,又曾杳無音信一年,今兒更與青梅結為夫妻者,他愛我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