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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·鼎西
北頤王李連在聽聞摯友燕臨走後,再過了幾個時辰便撒手人寰。那於春季仲暮之交才睜眼的西世子接住他阿娘的淚滴,也接過了他爹的王令,明殊帝魏約賜封「北璟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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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寧元年·清明
辛莊明撐著把紙傘,瞧著沈長思墓前醉倒的北璟王李跡常,嫌惡地皺起眉來,甫挨近便抬腳把人給踹醒了,道:
「這鼎州有的是地方供你這王爺睡,非要來這兒幹什麼!」
李跡常微眯著眼,在濃雲天裡費勁瞧清來人,冷笑一聲:「你這狗崽子從前不是巴不得要心肝兒死麼?這會兒假惺惺跑這兒幹嘛來了?!當真是礙眼得很!」
辛莊明聞言給他補了一腳:「你管老子呢?」
李跡常呲笑一聲:「你那麼恨他,你今兒若是跑來咒他罵他,師叔我可非把你弄死不可!」
「李續舟!!!你當真以為他便只待你恩深義重麼?我呢?你想過我沒有,分明是殺父仇人,可我羨慕他,敬愛他!人怎能又恨又愛,我想他死,又捨不得他死,那他還不如活著,叫我恨!可如今他死了,你要我怎麼辦啊——」
李跡常頭一回瞧見那辛莊明淌淚吼人,如今聽了那人心裡話,覺得那人也可悲,索性就不管了。
李跡常躺在土裡睡他的,任雨水把土攪作泥巴,將他吞了也不動,像泥菩薩。
那辛莊明拋了傘跪在那兒不說話,像尊石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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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·平州
林題搬了把椅子在外頭曬太陽,那間破屋由著吳偌請人來驅鼠修繕。
他在那安逸的晃動里想到了付溪,忽而一睜眼,問那些個乘涼的匠人:「咱們巽州那壩,修補得如何了?」
一黧黑漢答道:「前些日子官府派人收拾付節度使的屋子時,翻著,原是那位將自個兒琢磨來的理水方子寫作了本厚書……今兒賢王與白副使正瞧著那書,指揮匠人督修呢!」
林題點了點腦袋,說:「付禾川是個踩著土地的,我是踩著浮雲的,這點我不及他。」
吳偌端著壺涼茶來,問他喝不喝,那林題搖腦袋,說困。搖椅晃動著,林題闔了眼,想到了當年。
當年啊,科舉布榜日,連中三元的他,為尋那缺考的徐耽之,披著一身紅衣跑遍了這繾都。
他回來時,恰覷見那時任大理寺少卿的付溪自他門前離去。面對那闊別已久的同窗,他的聲音叫嗓子燙了半晌,到底沒出聲。
石階溫溫,他躬身摸過,卻沒追上前去。
後來他問過前來祝賀的鄰人,他們告訴他,那大理寺少卿人痴,愣是提酒在他屋前等了一宿。
那段往事叫林題左思右品覺著不是滋味,便拍了拍衣裳,同吳偌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