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節哀二字,吾聽膩了。」太后慘然一笑:「罷了,你們沒有擁有過明月珠,自然不會知道她有多麼美好,所以你永遠無法理解吾失去她的心情。」
崔珣抿了抿唇,他垂首:「太后節哀。」
太后似乎有些倦了:
「望舒,你先退下吧,吾想一個人呆一會。」
崔珣點頭,他退下的時候,看了眼李楹,然後便揮手讓金吾衛都退後數丈,給李楹讓出空子。
空子剛一讓開,李楹就飛一般的奔到太后身前,太后許是病還未好,她疲累不堪,於是席地坐於樹前,用手掌從樹根丈量到樹幹,丈量到十個手掌的高度時,她才笑道:「是了,明月珠種樹的時候,就是這般高。」
李楹眼眶已經紅了,明明太后聽不到她,她卻還是放輕了腳步,她跪在太后身前,泫然淚下。
她仰頭看著太后,喉嚨中哽了哽,她想說很多話,她想說她很想她,她這三十年每一刻都在想念她,但最後她只是看著太后鬢邊的白髮,淚中帶笑說了句:「阿娘,你有白髮了。」
太后看不見她,也聽不見她,她依舊在用手掌丈量著,喃喃自語:「當時種的樹,還只有這麼一點高,都不到明月珠的膝蓋。」
李楹已是泣不成聲,她想去牽阿娘的手,就像小時候那般牽著,可是她的手穿過太后的手掌,她根本無法觸碰到太后。
李楹滯了滯,她此刻更加意識到,她已經死了,她是一個鬼魂,她永遠不可能再陪伴阿娘了。
李楹悲慟欲絕,她絕望的喊著:「阿娘……阿娘……」
「明月珠好想你……」
「阿娘……」
太后輕輕撫摸著樹幹,似乎撫摸著樹幹,就跟撫摸李楹五歲時稚嫩的手掌一樣,許是母女連心,她忽輕聲道:「明月珠,你是不是很想阿娘?」
「阿娘也很想你。」
「你是那般明理貼心,阿娘素有頭疾,你就學藥理、做香囊,為阿娘緩解疼痛,阿娘和皇后不睦,你就學茶道,為阿娘煮茶,讓阿娘歡顏,可是這般貼心的你,為何忍心棄阿娘而去?」
「明月珠,阿娘的心都要碎了,你把阿娘的肝腸,都痛斷了。」
「明月珠,我的女兒,明月珠……」
大周的太后,於法門寺中,撫摸著菩提樹幹,失聲痛哭,悼念著她早逝的愛女,而她愛女的魂魄,跪於她的身前,也在掩面而泣。
遠處,崔珣抿唇望著這一切,一母一女,彼此牽掛,卻陰陽相隔,永不相見,此刻的她們,不是大周高高在上的太后和公主,而只是失去孩子的母親和思念母親的女兒,崔珣眸中,閃現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動容,但這動容,僅是一瞬,他緩緩閉上眼,待再睜開時,眸中已恢復了以往的清冷和淡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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