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淮俊秀的面龐滿是掙扎,他茫然看著這個將他撫養長大的叔父,片刻後,才垂首,痛苦道:「奏疏,我不上了。」
盧裕民滿意的點了點頭
:「還有,看嚴了金禰,讓他不要胡亂講話。」
盧淮第一次違背原則,這份痛苦尚未散去,他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之處,比如,盧裕民為何突然這麼關心金禰,金禰又會胡亂講什麼話?
他只是木然道:「好。」
盧淮信誓旦旦要查天威軍家眷闖入崔府一案,就這樣不了了之,但崔珣也從未對他有過什麼期望,盧淮是盧裕民的侄子,難道他還會背叛將他養大的叔父嗎?
這不可能。
所以崔珣並不關心此事,他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。
他敲了敲李楹的房門,李楹過了好一會,才開了門,她神情顯然有些慌張,崔珣抿了抿唇:「有一件事,想請公主幫忙。」
崔珣說的事情,便是托李楹將一盒銀錢帶出府,分給何十三他們,既然要托李楹做這件事,那他之前額頭受傷的真相,就不得不向李楹和盤托出,雖然李楹早已從魚扶危處知曉,可還是靜靜聽崔珣垂眸說完,他說的很是艱難,也只說了隻言片語,絲毫不提當時他的窘迫和難受,但李楹聽後,卻道:「我不去。」
崔珣微微愣住,他道:「何十三他們家產被抄,生活的很是清苦,如今被重打二十大板,定然是沒有錢買藥的,若不及時醫治,日後恐會落下病根。」
「那關我什麼事?」李楹莫名生了氣:「他們傷了你,我才不要送銀錢給他們。」
崔珣嘆氣:「我並不介意。」
「可我介意。」李楹道:「若當時沒有盧淮在,那你怎麼辦?就被他們用石頭砸死?崔珣,我不喜歡別人傷害你,就算是你看重的天威軍家眷,也一樣。」
她是真的不願意去,崔珣無奈之下,他起身站了起來,在鐐銬的叮噹聲中,他對李楹拱手行了一禮:「他們年少不懂事,輕易受人唆使,固然有錯,但看在他們兄長面子上,我也無法坐視不理,請公主幫我這個忙。」
他央求李楹時,李楹卻只看到了他額上還未淡去的傷疤,她心中一陣酸楚:「你對他們這般好,可他們也不知道,還視你如仇寇……崔珣,我……為你覺得不值。」
崔珣只是道:「值與不值,皆為我願。」
李楹一怔,她苦笑:「算了,你總是這樣。」
她還是沒鬆口幫崔珣,崔珣正想再請求時,李楹道:「瑞炭燒完了,我再去燒點。」
她說罷,便準備去取瑞炭,她心神有些不寧,都沒注意到從自己袖口滑落一個荷囊。
還是崔珣看到了,他俯身去撿,剛一撿起荷囊時,李楹卻也發現了,她瞬間臉紅如天邊雲霞,她快步走到崔珣身前,想去取回荷囊,崔珣卻已經拿起鑽出荷囊的一個物事。
那是兩縷髮絲纏繞在一起,用紅繩打了個結的結髮。
一縷頭髮,很明顯是他的,另外一縷,既然在李楹的荷囊之中,顯然,是李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