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萬轍被他的振振有詞都驚呆了,他嘆為觀止:「如你這般把惡行說成理所當然的人,我倒是第一次見,追求權勢富貴不是錯誤,但為了權勢富貴,陷害自己最好的朋友,將五萬將士送給胡虜屠殺,這就是錯!你若仍要糾纏這為何是錯,那我告訴你,人之所以為能成為人,畜牲之所以是畜牲,原因就是人知善惡,而畜牲只知弱肉強食,所以人能成為人,畜牲只能成為人的盤中餐,你甘願做畜牲,那是你的事,而我相信,這天下絕大多數官吏百姓,還是會選擇做一個人。」
裴觀岳只是嗤之以鼻:「你在這裡和我大談做不做人,那是因為你出身名門,沒有經歷過四處碰壁的痛苦,我裴觀岳,也曾是個如那些天威軍一般的熱血少年,是誰讓我的血變冷了?是大周!是大周讓我變成了你口中利慾薰心的畜牲,我成為這副模樣,是誰錯了?反正,不是我。」
薛萬轍見他執迷不悟,他只是搖頭:「究竟是誰錯了,百姓會告訴你,青史會告訴你,而你的意見,已經不重要了,也無人會在乎。」
等待裴觀岳的,只有死亡的結局,以及永生的唾棄。
隨著裴觀岳等人陸續招供,一份份供狀,也都送入蓬萊殿中,太后召來隆興帝,將裴觀岳的供狀、裴觀岳親信的供狀,全部拿給他看,隆興帝越看,越面如死灰,太后淡淡問道:「聖人,你怎麼看?」
隆興帝咬牙:「裴觀岳這些人,居然膽敢做出這種事,該殺!」
太后端詳著他神情,隆興帝神情滿是錯愕,的確看不出半點心虛,太后默了片刻,終於問道:「盧裕民臨死前,說一切事情都是他所為,連行璽都是他盜的,是真的麼?」
隆興帝不可置信地抬眸:「阿娘,你為何這般問,難道你認為,盧裕民是為了包庇朕,才一人攬下所有罪責嗎?」
他眼角泛紅:「阿娘,你不相信朕!」
太后手指捏著沈闕的供狀,白麻紙的邊緣被她捏的皺成一團:「吾也想信你!吾也不願有一個出賣自己將士和百姓的兒子!可是,盧裕民和你的關係,非比尋常,吾不得不懷疑!」
「朕與盧裕民的關係,為何會非比尋常?」隆興帝含淚道:「朕為何會那般信任盧裕民?阿娘,你難道不知道原因嗎?」
「朕三歲就沒了阿耶,他的模樣,朕已經不記得了,而你,朕的阿娘,自阿耶駕崩後,你就忙著發號你的施令,忙著推行你的新政,你只關心你的權柄,你有關心過你的兒子麼?是盧裕民,他無微不至地關心朕,竭盡全力地教導朕,朕信任他,有何稀奇?」
太后指節已捏的泛白:「吾不想與你探討孰是孰非,吾只想問你,你,到底,有沒有參與天威軍一案?」
「沒有!」隆興帝斬釘截鐵答道:「朕沒有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