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嶼眠這才明白,江文兵沒有賣掉自己就是為了這一天,為了找他的親生父母要錢,要更多的錢,而不是人販子手中的蠅頭小利。
在看到病床上江唯的一刻是他最崩潰的時候。
他是一個被拋棄的人。他當時15歲,已經什麼都懂了。
喬蘭月同他的爭執吵的他頭疼,他發現貴婦人其實和張桂花沒什麼不一樣,只是披著一張華貴的皮,她們都是同類人。
江嶼眠早就學會了用麻木冷漠的目光去看待這個世界,他心思也趨近於偏執,他想:為什麼受苦的是他,他為什麼要救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。
他受過的苦,江唯就應該遭受同樣的苦楚,他才會解恨。
但他終究不是這樣的人,江唯的眼睛也是淡色的琉璃,疲倦病態,但是看向他是眼睛發出的光芒,他喊他,「哥哥.」
很輕,他聽的真切。
是他前半生無比渴求的東西——親情.
江嶼眠第一次意識到雙胞胎有靈魂牽絆,他的心臟悸動,他在心疼眼前這個虛弱的自己。
對,就是自己,他從江唯身上看到了脆弱無能的自己。
轉換思維,他在遭受虐待的同時,江唯也在被病痛折磨。這會不會就是雙胞胎之間靈魂契約,他們同時都在遭受苦難。
所以,他根本沒有那麼狠的心,對他置之不顧。
多年後想到這裡,江嶼眠才意識到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偽裝者。
魔鬼通常都會迷惑人心。
……
……
江嶼眠垂眸,微微嘆氣,「當時的我懵懂無知,我對於江唯的感情很矛盾,有過憎惡更多的是可憐。」
「他的偽裝真的很好。他用了一年的時間讓我放下戒心去接納他和這個家庭。」
薄執言思索了一下說:「我記得那段時間江遠舟在國外留學,同時也參與江海傳媒在海外的合作業務。」
江嶼眠點頭,「是,所以江平津瞞著他沒有告訴他江唯生病的事情,要不然江遠舟肯定會回國,在他眼裡,企業利益大於個人,江唯當時在國內小提琴界已經有了一些聲譽。」
「為了保住江唯的命,為了骨髓移植的排異反應,所以才找到我。」
「他找我的時候態度很奇怪,好像早就知道喬蘭月找了道士算卦,但是他沒有阻止,一直裝聾作啞。」
「我的霉運真的那麼強大嗎,足以改變一個企業運轉。」江嶼眠自嘲。
「怎麼可能,你是我的小福星。如果一個企業因為你而倒閉,只能說是他承受不住你的命格,是他不配你。我的乖寶。」
薄執言把他的手握在掌心,眼底是駭人的暗沉,帶江嶼眠離開的時候,他不應該給江家錢的,而是讓他破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