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之前做了一個噩夢,夢裡小妹在一個籠子裡,火焰包裹著她,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,火舌一點一點把她的皮膚燒至潰爛。她在大火中呼喚我,只剩下骨架的手臂裹著火焰從籠子裡朝我伸來。」
「她說:『哥哥救救我,我不想死,我想活著』,但是我越是努力的去抓她的手臂,離她就越遠,直到最後眼睜睜看著小妹被火焰吞噬。」
酒杯傾倒在地上,留下一線水痕。
敬酒。
他雙目錚錚看向陸亦云:「小妹託夢來看我了,小妹回來看我了。」
「哥,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?」
陸亦云捏緊了酒杯,扯過嘴角笑著說:「這世界哪裡來的鬼,都是捉弄人的把戲。」
陸亦澤搖搖頭:「我也不相信,但是我還是找了菩薩觀里的僧人給她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。」
他的聲音輕柔卻砸入人心。
「今天剛好是第四十九天。」
此刻太陽落下,遊輪絢爛的燈光照亮了一方海域,無盡的海洋之上,天空烏沉閃過一道亮光,轟隆一聲,天空似乎被劈裂了。
輪船似乎都在晃動,船上的乘客在歡愉中抽出一點時間驚叫。
銀亮的閃電劈進了陸亦澤的眼,他雙目亮澄澄:「大哥,小妹泉下有知會保佑你和我的,畢竟我們是她的親哥哥。」
「菩薩說過,修羅地也會開蓮花,要想步步生蓮,就要承擔磨難。」
陸亦云耳朵嗡嗡,只覺這陸亦澤神經兮兮,一嘴混亂的仙語禪音。
他嗤笑:「菩薩還和你說了什麼?你是要超脫生死嗎?我就說一個酒吧開的好好的不要搞什麼妖魔鬼怪的東西,那個金身菩薩像回去就給我扯了。」
他繼續說:「真和江遠舟說的一樣,你現在就跟入魔一樣。」
陸亦澤神情平靜,那雙妖媚的狐狸眼像是多了幾分神性:
「菩薩渡人不渡鬼。」
「哥你說的對,我是魔,菩薩不會渡我。」
轉身離去,杯落,一地碎玻璃覆蓋了原本地上的酒水。
他背對陸亦云揮手,示意告別。
陸亦云看著他的背影,與十八歲的陸亦澤重合,意氣風發的少年穿著白藍相間的棒球服,戴著棒球手套的手揮舞告別。
小小的陸魚手裡捧著一個破舊的棒球,清澈的大眼呆呆的,她坐在機場透過玻璃窗看著白色的羽翼飛揚直至沒有任何身影。
他的離去,代表將繼承者的位置留給了他。
可他又做了什麼呢……
杯中酒飲盡。
他不悔。
…
-----------------
即將到來的雷雨並沒中斷這一場盛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