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天說:怎麼樣了?手術結束了嗎?
鄭予妮直接給他回的語音:「中午就做完了,很順利,然後呢她繼續住ICU,家屬還是不能探視,反正要住好久。」
她故意沒說自己的情況,在等他問。愛情里的小把戲,總是充滿心機的。
經天沒有讓她失望,他同樣給她發了語音:「那你還要在那邊嗎?」
他周身有些微噪響,她猜他在開車,這個點的確是下班時間。鄭予妮決定再耍個小把戲:「我再陪陪阿姨吧,晚點看看情況,情況好的話我再回去。」
手術順利結束,段溪芮進入恢復期,家屬也不必24小時陪護,她自然明天也是要回去上班的。可是——她可不能讓經天也這麼認為。
經天如她所願地中計了。一聽她明天可能還不回來,他有些失落。過了好一會兒,鄭予妮才收到他下一條語音:「那……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,我給你……送個外賣。」
——天呀。鄭予妮捂住了嘴,咧嘴而笑的褶子卻溢出了掌心。間隔的空白里,她想他一定在猶豫,就連他決定按下語音之後,也沒能把話說利索。
——鄭予妮,你今天贏了,你讓他說服了自己,讓他承認了,他想你了。
按下語音的那一刻,她沒藏住蜜意——不,她根本不想藏,語氣全糖去冰,明明白白地讓他聽到:「好啊,我想喝糖水,熱的。」
經天立刻就回:「好,我去找一下。」
到了醫院,鄭予妮才知道段溪芮發燒了。嚴重燒傷,身體大面積炎症,發燒是難免的。聽她難受哀嚎,父母們也心如刀割,於琛一個大男人也幾次落淚。
不久後,鄭予妮就接到經天的電話。她跑遠些接起來:「餵?」
「餵我到了,剛從電梯出來,然後怎麼走?」他的語氣輕快爽朗了些,聽得出來他很開心。
鄭予妮一路往電梯走,一路笑。一過拐角,經天猝不及防出現在眼前,穿著那件她說過喜歡的貴十倍的藏藍色夾克。
一見到她,他就笑起來,拎著給她買的糖水,大步朝她走來。
這是鄭予妮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的地方見到經天——那夜的暴雨,也算是工作範圍。也就是說,這是他們兩人之間,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的地方產生了交集。不是偶然,不是意外,兩千萬人口的城市哪有意外偶遇,只有刻意去見,專程去見,才能製造出雙向奔赴。
他高大頎長的身影漸走漸近,她望他的視線也隨之抬高。待近了他看仔細她,才皺起了眉:「瘦了這麼多啊。」
鄭予妮肆意撒嬌,跺跺腳,扭扭身子:「真的好累呀,本來也還好,就是每天坐地鐵好久,偏偏又發燒了。」
經天一變方才輕快的語氣,又沉悶起來:「就是太累了才發燒的吧。」
「可能是吧,可能也跟情緒有關。」
經天把糖水遞給她:「還是之前那家,我搜了一下看附近也有分店,就過去了。」
鄭予妮心滿意足地把袋子抱過來,再含著隱忍的笑意望向他。經天也注視著她,不似在單位里那般笑容可掬,眉間多了些凝重,冷冽的模樣卻是增添了幾分英氣。按照經天的配置,放小說里大概會是個不苟言笑生人勿進的高冷霸總,可他不,他像個大金毛,一天到晚晃著尾巴咧嘴大笑,覺得全世界都是好人,全世界的人都愛自己。
鄭予妮驀地撲哧一笑。經天好笑地問她:「笑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