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初晨默不作聲地小口吃飯,同時不動聲色地繼續餘光觀察。
一番思忖過後,她得出最終結論,席夫人大概十分珍惜自己目前三口之家的融洽氛圍,並不喜先生突兀介入其中,目前更沒有緩解他們母子關係的打算。
不過,這也沒什麼奇怪的。
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愛自己的孩子,比如她的親生母親韓娟,她親歷過類似的事,自然可以感同身受。
今日這家宴,參加得真沒什麼勁。
她代替先生如此作想。
白初晨思緒剛剛回攏,就察覺席夫人朝她這邊似有若無地瞄瞟了一眼。
隨即,席夫人看向先生問道:「前些日子,我跟你姑姑聊過一次,她跟我說,你與夏家女兒的婚事正在穩定進行中。」
這話帶有明顯的針對性,任誰都能聽出來。
白初晨將頭微微垂低,無所謂地交於先生去解決。
沈鬱澤聞言笑了笑,並不在意的口吻,輕鬆應付:「您也說了,是前些日子,事情早有變動,只是您的消息過於滯後。」
隆嵐蹙眉:「什麼變動?」
沈鬱澤進食的動作紳士優雅,他夾了一口松鼠鱖魚肉,不緊不慢吃進嘴裡,咀嚼完畢後顧得啟齒。
「日前,我已正式向夏家提出婚約暫止,並明言說清,先前雙方長輩定下的口頭之約並不算數,我從小沒有父母管顧,至於我的婚事,除我自己,誰也做不得住。」
隆嵐的臉色陡然難看下來。
沒有父母管顧的話,沈鬱澤不留情面地直接說出來,無異於明麵攤牌,場面一度尷尬,這飯還如何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,繼續吃下去?
席輝輕咳一聲,適時出聲,企圖緩和緊張氣氛:「阿嵐,你不是說醉蟹是小澤小時候最愛吃的嘛,你早起親手醃做,費時費力,我想提前嘗嘗你還護食不肯,現在終於上了桌,還不快讓大家試試你的手藝?」
隆嵐看向席輝,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沈鬱澤早把一切都清楚看透,他輕聲嗤出一聲笑,不知是嘲弄別人,還是在冷靜自嘲。
他無所謂地開口:「原來您還記得。確實小時候愛吃,那時候每次吃完,嗓口都感覺輕微的辣癢,當時覺得奇怪又有趣,總想再次嘗試。可是後來,有一次我意外食入過量,身體不適住了院,才知道自己對蟹黃過敏,不過這個發現,始終沒找到機會告訴您。」
這話,隆嵐聽了,心裡很不是滋味,原本的慍恚情緒慢慢減弱,換作無可奈何的歉疚。
她偏過眼神,將那盤醉蟹端起來,刻意放遠,隨後喃喃輕語:「是媽媽的失誤,小澤,你嘗些別的菜,看看合不合胃口。」
沈鬱澤配合品嘗,期間不忘照料白初晨,全程幫她布菜。
兩人的親昵感自然而然,如果不是相處的時間足夠久,根本做不到如此。
席序再也沉不住氣,明知有些問題自己詢問並不合適,可他還是忍不住衝動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