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文本就身子弱,以前生病,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。
可偏偏這次卻是神奇,只熬過一夜,第二日便退燒大好了。……
一夜乍暖還涼,雲文夜半夢回,仿佛聽見院中有動靜,於是外袍都來不及披,匆匆跑至庭院,一連喚好幾聲「殷公子」,卻不見有回應。
最後抱憾而歸,側臥床榻緊抱雙臂,潸然淚下至渾然而睡。……
有一夜夢魘,他見常恩承被一群鬼怪生生撥去舌頭,又被下油鍋,又被五馬分屍的,生生將他從夢中嚇醒。
猛然睜眼,還驚魂未定的喘息著,漆黑房屋內,月光從窗台灑落而來,只他一人身影,形單影隻,煢煢孑立。……
一日學堂,商公子送來一紙喜帖,邀雲文參宴。
雲文詫異,在此之前竟沒聽說過半點風聲。
商公子道:「我與她是家中父母指定的婚事,門當戶對,也算良緣。家父說這麼多年一直承蒙先生厚愛,所以叫我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請您到場。」
雲文接過喜帖,怔愣許久,後頷首答應。吉日。
雲文抱喜帖赴宴,坐宴席一角,見旁人交杯換盞,談笑風生,心中越發落寞。
煙花乍起,賀聲陣陣,絢爛在他眸中隱隱散去。
他捧一盞清酒,悶聲獨飲。
可他酒力極差,撐著腦袋又斟幾杯,再悶聲飲酒,醉倒闌珊。
渾然而夢,醒來時卻已在家中。
雲文發蒙,他試圖回憶起自己昨夜到底是怎麼順利回的家,卻如何也想不起來。
宿醉後頭腦悶疼,他坐床榻上捂著腦袋呆了許久,憶起昨夜喜宴,新人雙雙對拜,心頭又泛酸澀。
他輕輕扶額,心念道:「殷公子之前,便是想與我舉此嘉宴嗎?高朋滿座,高宣同心同德之詞,行三拜之禮,攜愛人之手……」
雲文眉頭輕輕皺起,心中悔道:「成婚乃是喜慶之事,殷公子只是想用他的方式與我長相廝守,不請賓客也好,不設喜宴也罷,只要是與殷公子……」
這般想著,雲文鼻頭一酸,淚又奪眶而出。
已去數月,殷公子還不曾回來。
也許他不會再來了。……
定安書院閉院的告示一經貼出,便引出許多議論。有笑著說不用再去上學的,有苦於沒人帶孩子的,唯獨沒人關心雲先生為何突然要閉院。
這幾日,雲先生一直在收拾家中雜物,一些值錢的東西,和保存較好的書籍全被他拿去當賣了。
一連去了好幾天,這日,雲文背著包袱又到當鋪來。
點當鋪的老闆沒忍住提上一嘴:「雲先生,您最近家中是出什麼變故了嗎?這……」
點當鋪的老闆把他送來的翡翠鐲子舉起來看了又看:「我記得這是當年雲夫人的遺物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