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江懷允面色淡淡,小皇帝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轉,軟糯糯地問:「小王叔一路進宮辛苦了,外面冷不冷呀?」
「不冷。」江懷允總算開了口,彎身將小皇帝抱上紫檀椅,作勢要去檢查他的課業。
小皇帝反應極快,「嗖」地一下趴在桌上,將課業遮了個嚴嚴實實。他睜著一雙無辜的眼,興致盎然地邀請:「正好宮裡的雪還未清掃,朕想去堆雪人,小王叔也和我一起去吧?」
「陛下的課業做完了?」江懷允垂著眼,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。
小皇帝見慣了他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,可今日心虛地緊,格外的恐懼。他慢慢直起身,垂頭喪氣道:「沒、還沒有。」
江懷允伸手將他方才擋住的課業拿起來,打眼一掃,淨白的宣紙上,歪七扭八的躺著幾個大字,墨點大一塊小一塊的沾的到處都是,簡直不堪入目,說是狗爬都抬舉了。
「太傅說,陛下這兩日的課業進步很大,字也規整了很多。」江懷允視線落在垂頭耷腦的小皇帝身上,後者縮了縮脖子,小聲辯解,「朕、我今日還沒來得及謄抄。」
江懷允沒多說,親自鋪好了紙,將紫毫遞給他:「那現在便謄吧。」
小皇帝偷偷瞥了一眼,知道回天無力,只能握好筆,委委屈屈地伏案書寫。
架勢擺得很足,可落在紙上的字記依舊橫七豎八,歪歪扭扭。
江懷允盯了片刻,冷不丁道:「運筆不對,執筆不穩。」
小皇帝手腕一顫,紫毫從手中脫落。他跳下椅子,垂著腦袋站在江懷允身前,委委屈屈地喊了聲:「小王叔。」
金尊玉貴中嬌養出來的小孩兒宛如玉做的人兒,渾身上下都透著天真的稚子氣。怯怯的表情搭著帶了哭腔的聲音,怎麼也讓人冷不起來臉。
可這是對旁人而言。江懷允不為所動,漠然道:「陛下半個月前剛保證過,說會聽本王的話。」
半個月前江懷允病中醒來,適應良好的接受了原身的記憶。知道日後會賜自己梟首刑的人尚還是個幼童,剛從他父親的手中接過皇位,一切都還沒有發生。是以見他的第一面,江懷允就告誡他要聽話。
小皇帝若聽話,便能安安生生的坐穩帝位。若不聽話,執意要取他的性命,那他便取而代之,親自當皇帝。
江懷允閉了閉眸,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。
小皇帝尤未覺察,聲若蚊吶:「太傅誇獎的課業,不是我做的。」
江懷允眼也未抬,淡淡問:「是誰?」
要把背後的人出賣,小皇帝到底還是有些心虛,他偷偷抬眼看了下江懷允,權衡片刻,羞赧道:「是無衣哥哥幫我寫的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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