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與你有關。」謝祁聲音如常,細究下來,能窺出兩分複雜。
但駱修文此時失神,並未注意。
謝祁不再看他,自斟了杯茶水,輕抿一口,淡聲道:「『善』與『法』,旁人大約都以為攝政王出的這個題目是考校你們為官治國之道。可攝政王出此題目的初心,不過是想告訴你,雖然法不容情,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。他給了你機會,你卻辜負了他的一番苦心。」
猜測得到證實,駱修文面色驟然間蒼白下來,他試圖解釋,嘴唇翕動,卻不知說些什麼。半晌,只自責道:「是在下小人之心,慢待了攝政王的苦心。」
「你以為,單只是這樁事嗎?」謝祁輕嗤一聲,啜了口茶,遮住眸中一閃而過的厲色。
無視駱修文的訝然,他續道,「春闈放榜前,是否定你為會元禮部爭執已久,久決不下,恰好攝政王得知你替考一事,怕你遭遇不測,特意點你為榜首頭名,又讓人放出流言,說攝政王對今歲會元看重尤甚,來促使馮易下定決心讓你替考殿試。你在殿試上並無悔改之心,他不計前嫌,命禁軍暗中護送。」
頓了下,謝祁一字一字道,「這場春闈是攝政王受封以來的第一場,他重視尤甚。駱修文,你慢待的豈止是他為你殿試換題的苦心?」
乍然聽到諸多內情,駱修文面色慘白,無措道:「在下、在下不知……」
「攝政王素來是個冷清性子,他不說,但本王見不得他一片苦心被人輕待,故而才有今日一敘。」
謝祁又斟了杯水,邊斟,邊直言道,「帶你回盛京是本王自作主張,攝政王既然願意放你回梓州,本王自然不會逆他的意。」
他將茶水推到駱修文手邊,比了個「請」的姿勢,道,「如今是去是留,駱公子自行斟酌。」
膳廳中靜寂無聲。
駱修文面色變了幾變,思慮良久,猶豫道:「在下願留,只是畢竟身背替考之罪,就算攝政王法外施恩,今年的成績也定然是要作廢的。連入朝為官都尚且做不到,談何為攝政王效力?」
駱修文愁眉不展,分外苦惱。
謝祁卻是笑了下,意味深長道:「駱公子既然是個聰明人,就當該明白,為攝政王效力並非只有入朝為官那一條路可以走。」
他將「為攝政王效力」六個字念得分外清晰。
駱修文抬眼,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,忽然間福至心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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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懷允難得回府早了些。
今日無甚大事,左不過是殿試的考卷評閱。但這些學子水平同春闈相比變化不大,沒有值得爭論的,他也便沒有過多逗留,提前回了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