帶著幾分笑意的語氣仍如往昔,可細聽下來,隱約能窺到些許輕嘲的意味。
江懷允抿了下唇,沒有吭聲。
沉默已然說明了一切。
「別無所圖。」謝祁望著他,倏忽一笑,似是有些無奈,輕聲道,「阿允的防備心,怎麼總是這般重。」
江懷允指尖微蜷,默不作聲地將手埋進袖中,避開他的視線,淡聲道:「好意心領。你是王爺之尊,日後不必屈尊降貴做這些。」
謝祁眉梢微揚,支著下頜,拖腔帶調道:「本王區區一個閒散王爺。平日裡窮極無聊,這才想培養一番一技之長。莫非,阿允不許?」
雖說謝祁眼觀六路,將朝堂上下都盯得極為嚴密,可細算下來,確實要比江懷允清閒許多,說一句「閒散」倒也不為過。
只是這最後一句,尾音輕挑,怎麼聽都有些許親昵。
江懷允蹙了下眉。正要開口,忽然聽到一陣凌亂的腳步聲。
他循聲望去。燭光搖曳中,正見到一個身影漸漸清晰。
康安急匆匆跑來,臉上鮮見地帶了幾分凝重。他跑到謝祁身側停下,不待緩口氣,忙道:「王爺——」話音剛落,意識到什麼,有些遲疑地收了聲。
謝祁瞥了眼康安,懶散問:「什麼事。」
這便是叫他不必避諱的意思。康安意會,勻了口氣,道:「王爺,剛剛收到消息,太上皇已經離開范陽,車駕正朝南來。」
話音落地,膳廳中頓時一靜。
江懷允下意識望向謝祁。
對方仍維持著垂首的姿勢,神情難辨。須臾,謝祁道:「你是說,謝楊打算回京?」
語氣平靜,聽不出喜怒。但方才還輕快含笑的語調,眨眼之間不復存焉,情緒已然顯露無疑。
康安有些擔憂地喊道:「王爺……」
「本王無礙。」謝祁起身,望著江懷允,輕笑道,「我有些事,要先回府,晚膳怕是不能同阿允一道用了。」
江懷允未置可否,想了下,對著謝祁的背影道:「他既要回京,這些時日你還是在自己府上待著為好。」
謝祁頓在原地,沒有轉身。半晌,他道:「……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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估摸著江懷允膳食用畢,管家掐著點兒帶人來收拾膳廳。剛一進屋,便被桌上一動未動、完好如昔的膳食震了下。再一抬頭,才發現自家王爺坐在圈椅中,眉心微蹙,細究下來,神情罕見地有些……苦惱?
管家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,揮退僕人,輕手輕腳地走上前,關切問:「王爺怎麼沒用膳?」頓了下,聯想到蹤跡全無的謝祁,他試探問道,「謝王爺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