駱修文舉了舉手中薄冊,淺笑道:「其二便是,幕後之人另有高人,而這幕後之人,大約已經被棄之不用,所以才會有此破綻。他想借王爺的手,除掉禮部尚書。」
江懷允微微頷首。
這原本只是他的推測。可謝祁送來的兩本薄冊恰逢其時,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想。
禮部尚書雖然品級略高於梓州刺史,可梓州遠在西南,刺史執掌一州,並非是禮部尚書可以驅策的。
除非禮部尚書的背後還有比他更尊貴的人。
放眼滿朝,能讓禮部尚書俯首稱臣的人,就只有剛剛啟程回到范陽避世的太上皇。
江懷允沉思的間隙,覷了眼靜靜躺在手邊的書信,猶豫片刻,終是沒有打開。
*
雖然已經有了足以捉拿禮部尚書的證據,可劫囚之人的身份未明,江懷允便也按下不表,免得打草驚蛇。
轉眼便到了端陽節。
官員休沐一日,朝會暫歇。
江懷允照舊早早入了宮,在養心殿裡處理奏摺,順道陪著小皇帝做課業。
小皇帝閒暇之餘,仍眼巴巴地問他謝祁的動向。
江懷允皆含糊其辭地遮掩過去。
所幸端陽節這日趣事甚多,小皇帝很快便被雲青的故事吸引過去,忘了這茬兒。
江懷允暗暗鬆了口氣。
待陪著小皇帝用過晚膳,江懷允才動身回府。到府時,天色近黑,影影綽綽間,似乎有道人影靠著府門。
下意識地,江懷允揚了下馬鞭,驅馬疾馳。
至府門前,借著燈籠里的燭光,江懷允才看清門邊那人的相貌。
——是管家。
江懷允抿了下唇,拾級而上。
管家打著盹兒,睡得不沉,一聽到動靜登時睜開眼:「王爺回來啦?膳房灶上煨著參湯,老奴給您送到書房?」
江懷允淡淡「嗯」了聲。
管家當即轉身去往膳房。
送湯這事,管家做了多次,很是駕輕就熟。他端著參湯來到書房,堪堪落後江懷允一步。
參湯放到書案上的時候,還微微冒著熱氣。
正是能入口、卻不燙嘴的溫度。
江懷允端起湯盅抿了口。大約是口味被養得刁了,稍稍一點腥氣就讓他不由自主地蹙起眉。
管家正侯在一旁等著收拾,見江懷允只略略嘗了口便放下湯盅,當即心頭一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