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旁人,拒絕打發便好。
偏偏是謝祁。
江懷允難得生出幾分浮躁來。
混亂的思緒被低悶的敲門聲打斷。
江懷允回過神:「進。」
駱修文推門而入,正見江懷允在整理信件。
大約是深知攝政王夜間仍不忘批閱奏摺的習慣,書房四角並著書案處都添置了燈燭。即便是夜間,也不妨礙視物。
駱修文眼神極佳,儘管尚在門口,也清晰地認出王爺手中的信件正是前兩日謝王爺府上送來、王爺卻沒啟封的。
他甚知分寸,並不深究,只略略掃了一眼便移開視線,端著托盤走進去:「王爺。」
算著時間,江懷允原以為是管家去而復返,沒料想聽到駱修文的聲音。他折好信件的同時抬眼望去。
駱修文將托盤放到桌案上,笑著解釋:「來的路上正好碰見林管家,天色暗,在下便一道拿過來了。」
江懷允淡淡「嗯」了聲,將手邊一摞奏摺推過去。
各州並著朝廷的奏摺日日雪花似地飄來,所奏之事五花八門,江懷允不可能面面俱到。是以駱修文傷勢痊癒之後,他便將一部分奏摺交給駱修文預先處理。
駱修文輕車熟路地抱起奏摺,打算回寢居處理。
江懷允想到什麼,忽然開口叫住他:「等等。」
駱修文應聲轉身。
江懷允問:「從梓州來盛京,大約要多久。」
「晝夜兼程地趕路,最快也要十日。」
江懷允餘光掃了眼手邊的信。他雖不知梓州的詳細情形,可謝祁肯駐足多留,想來與太上皇脫不開關係。既然涉及到太上皇,依謝祁的性情,定然會慎之又慎,多方查探確認才會返程。
這並非一時之功。短時間內,他恐怕回不了京。
江懷允垂眼抿了口清茶,神情莫名。
駱修文站在一旁,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。儘管這變化很是細微,但放在素來面色寡淡的江懷允身上,已是格外明顯。
先是擱置多日忽然被打開的信,再是毫無預兆被提起的梓州。
駱修文素來是玲瓏心竅,稍一思索,心中便有了猜測。
有些事原是不該他多言的,可躊躇著退了兩步,猶豫半晌,終是沒忍住。
江懷允沉思間,忽然聽到駱修文的聲音:「王爺是因為謝王爺煩惱?」
江懷允抿茶的動作一頓,抬眸望向他。
「在下是過來人。」駱修文抱著奏摺,坦率地回望過去。
四目相對間,所有的隱晦深意不言自明。
江懷允對謝祁表意之事並未諱莫如深,既然被看穿,也就不再隱瞞。他放下杯盞,問:「你是何時知道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