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懷允仍維持著入睡時的姿勢,板板正正地仰面躺著,雙手交疊,置於胸前。姿勢很是端正,只是夜晚涼寒,如此睡著,恐要著涼。
這般想著,謝祁側過身,想要將他的手臂藏進錦被裡。
剛一靠近,耳邊立時便傳來一道淡而輕的嗓音:「你幹什麼。」
謝祁冷不丁被嚇了一跳。他很快回過神,關心道:「天冷,阿允別把手露在外頭。」頓了下,又輕聲問,「我吵醒你了?」
江懷允順從地將雙手挪回被中,並未出聲。
謝祁靜靜等待半晌,江懷允始終一言不發。
正當謝祁以為他不會再出聲時,忽然聽到他問:「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。」
謝祁一怔,下意識偏頭:江懷允雙眸輕闔,仿佛早已睡熟。
可方才的聲音猶在耳畔,他不會聽錯。謝祁沉默須臾,問道:「阿允怎麼這時過來了?」
「明日休沐,想來便來了。」
江懷允語氣輕飄飄的,可謝祁卻在一瞬間翹起了唇角。他又問:「阿允能在這兒待幾日?」
「一日。」江懷允不加隱瞞道,「明日過午便要離開。」
這行程未免太過倉促。
謝祁雖料到江懷允在皇陵待不了幾日,可也萬萬想不到,他甚至今夜剛到,翌日便要星夜離開。
盛京到皇陵不遠,快馬加鞭一日就足夠了。可趕路到底費神費力,半日如何能養好精神?
這般想著,謝祁商量道:「縱然趕路也不急於一時,阿允不如多待一日,等歇息好了再啟程也不遲。」
「後日大朝會,缺席不得。」
他搬出「大朝會」,謝祁便沒辦法再做挽留了。
數九寒天,他頂著凜冽的寒風過來皇陵,卻只待半日一夜,謝祁又是心疼,又是心軟。
江懷允沒去深究他的情緒,重複問道:「你還有要說的嗎。」
相似的問話,似乎執意要聽到些什麼。
謝祁似有所感。阿允想聽的,無非是他們之間的事。離京之後風平浪靜,無事可說,那便只有離京之前。
至於離京之前……
謝祁挖空心思,也只能想到那麼一件事。
霎時間,謝祁醍醐灌頂,他有些艱澀地問:「阿允……如何知道的?」
「你提到過一個夢,原本未曾在意,但後來……」頓了頓,江懷允淡聲道,「你在疏遠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