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其案畢後,謝祁根據他透露出的線索,派人調查良久。雖然收穫頗豐,可謝楊多年籌謀布置,這些消息也只是冰山一角。
因為這,他只讓底下的人循著蛛絲馬跡小心查探,始終不敢輕舉妄動,生怕打草驚蛇,功虧一簣。
他們的人手安插不到范陽,若要阻止謝楊回京,就只能改變策略,先發制人,從謝楊多年的苦心安排上下手,趁其不備擊破他的部分暗樁,以此來分散他的精力。
如此安排,聽起來似乎萬無一失。
江懷允提醒他:「小心適得其反。」
「阿允是擔心謝楊被激怒,反而會提前回京?」
江懷允點頭。
這個擔憂不無道理。
謝楊此人最是會權衡利弊,人馬受損既是定局,與其在范陽坐以待斃,不如化守為攻,趕回盛京牽制謝祁。
畢竟擒賊擒王,藉此困住甚至除掉謝祁,獲益顯然更多。
「那若是再輔以沿路伏擊呢?」謝祁一笑,指著輿圖道,「我的人手雖然安插不進范陽城內,可安插到沿途重鎮卻是輕而易舉。范陽至京路途不短,屆時我只要在這個地方提前布置好人馬,拖他個十天半月不在話下。」
江懷允垂眸,望向謝祁指的位置。
那個地方,山脈層巒,其間夾道,是范陽進往盛京的必經之路。不論是提前在兩側山腰設伏,還是藉助地利設置障礙,都能延緩謝楊一行人回京的腳程。
在這處安排人手,一則能夠減少傷亡,二則伏擊事畢,一旦隱入山林,便蹤跡難尋。
縱是謝楊有心追究,也難以成事。
雙管齊下之策,不可謂不縝密。
唯一的缺陷便是——
「經此一役,你便再沒辦法韜光養晦了。」江懷允冷靜道。
這些年來,兩方之所以能夠維持表面和平,最重要的便是互相摸不透對方的底細。謝祁能夠根據周其提供的線索順藤摸瓜,焉知謝楊不會?
百密終有一疏,總有顧及不到之處。一旦被謝楊抓到破綻,便再難如曾經一般悄無聲息地躲在暗處。
「無妨。」謝祁不以為意,輕描淡寫道,「當年勢單力薄,只能受制於人。如今情勢既變,本就該納新吐故。倘若一味因循守舊,眼下這種僵局恐怕會無休無止地持續下去。我可不願將日後的大部分精力都耗在如何應對他上。更何況——」
頓了頓,謝祁一字一字道:「不破不立。」
他們僵持多年,他若有破綻,謝楊肯定會趁勢而上。可謝楊一動,他同樣有了可乘之機。
總要有人做打破僵局的人。謝楊不做,那就他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