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楊又落下一枚棋子,沒什麼情緒地開口:「還查到什麼,一併說了吧。」
「是。」范承光拱手道,「攝政王前往皇陵十有八九是為了見恭順王,屬下此前並未收到兩位王爺交往過近的消息,擔心他二人早有勾連,所以仔細探查了一番。」
「自去歲上元以後,恭順王為了上元被捕刺客一案,與攝政王多有來往。去年二月,攝政王抱病,告假多日。屬下查探發現,那段時間,他出現在了端州。」
范承光一頓。
謝楊執子的力道下意識加大。去年二月的時間點太微妙,那時為了營救被困牢獄的暗探,他損失了培植多年的大理寺卿。
為防萬無一失,特意派了心腹前往端州善後。沒料到不僅損失了被困的暗探,就連心腹也折在端州,至今屍骨無存。
他當時一度疑惑,為什麼謝祁可以如此迅速地躲開重重疑陣,直指端州。沒想到,其中竟還有江懷允的手筆。
范承光繼續道:「因為兩位王爺過從甚密,屬下疑慮之下,又詳查了周其一案。當時太上皇借攝政王之手處置周其,擔心周其為求生路,會暴露咱們在京的暗樁,所以提早做了準備。盛京的暗樁雖保了下來,可梓州刺史卻受牽連。」
「欽差前去督查,繳獲不少兩人暗中來往的帳冊信件。彼時屬下並未在意,如今一查才驚覺,攝政王給梓州刺史定罪的條目牽扯時間甚為久遠,但欽差查出這些舊事,到上報,再到三法司會審定罪,卻只用了短短兩個月。」
謝楊一頓: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「屬下讓人故意接近前往梓州的欽差,試探良久,才終於探到口風。原來當時欽差前往梓州時,攝政王已然掌握了他們二人的來往帳冊。所謂欽差前往梓州督查,不過是掩人耳目,將那些秘密得來的帳冊擺上檯面而已。」
謝楊呼吸忽然一滯。
「彼時太上皇尚在盛京,可以斷定攝政王並未離京。所以,屬下猜測——」范承光猶豫片刻,道出結論,「恐怕恭順王已經去過梓州了。」
話音落地的同時,瓷白的茶盞忽然被橫掃在地,一聲脆響後,四分五裂。
范承光猛然跪地:「太上皇息怒。」
「江懷允背叛朕,他竟敢——」怒火攻心,謝楊連話都說不完整,就猛烈地咳嗽起來。
范承光忙上前給他順氣。
好半晌,謝楊氣息稍緩,他抓著范承光的手臂,死死用力,冷厲道:「馮家不能再留了,你親自去辦——」
范承光提醒道:「馮家因科考舞弊獲罪,尚在服刑。倘若盡誅,極易令人起疑。」
「那就誅馮章!」謝楊斷然道,目光陰鷙,「誅了他,朕後顧無憂。」
「是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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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祁為拖延謝楊回京,有條不紊地鋪謀定計。江懷允忙起來比他更甚,兩人已經多日沒有同進晚膳,就連晚上歇息時都沒辦法步調一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