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褐色的酒從肩膀滑過,潤得背後的花紋鮮明了很多,仿佛雨後初霽,一叢叢活了過來。
有個膽大的侍女撫上了她的肩膀,撇開頭髮絲,將臉溫順地貼了上去,吻過那朵繡著的花枝上沾著的酒痕:「門主……您還有什麼別的吩咐嗎?」
江襲黛虛虛地看向前方。滿眼皆是朦朧的燈火,在她睫毛底下晃成一片影子,還有幾許垂落的青絲。
醉得狠了,軟成一片,什麼時候躺回了身下鋪著的軟毯里,江襲黛竟也渾然不覺,只是伸出手,松松勾了一下:「……抱著我。」
「是。」
她半眯著眼,有些遲鈍地感覺著,頸處被人諂媚地吻著蹭著。兩個侍女一同伺候著她,三人纏抱在一起,這個場面堂而皇之地盛在大殿裡,看起來很是靡靡。
瓊華殿的大門吱呀一聲,發出些動靜,灌了些絲絲涼風進來。
侍女們一驚,向驟然明亮的光線看去。
燕徽柔立在門口,手裡端著瓶調好的膏藥。她神態一怔,看向軟毯上臥著的女人,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。
一旁的地面上是打翻了的酒盞和喝空了酒罈。
大大小小甩了一堆。
燕徽柔見狀,雖是有些臉熱,卻將眉梢皺起:「讓一下。江門主的傷該上藥了,是不能喝酒的。」
四周的兩位侍女見是燕徽柔,大抵是聽過門中一些傳聞的,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,便知趣兒地從江襲黛身旁退開,去旁邊把那些酒罈子收走。
待她們都走後,燕徽柔緩步走上前去,跪在了半夢半醒的女人身旁。
江襲黛一頭青絲凌亂地鋪在獸毛軟毯上,衣冠不整,裸露的肩和脖子上還有蹭下來的吻痕。她胸口起起伏伏,很輕地喘息著,尾音頗具嬌媚。
那雙狀若桃花的眼睛周邊全是薄紅,細看還有一圈兒微腫。只是此刻垂著,看不大明顯。
燕徽柔伸出手,去摸了摸她的眉尾。
「自打回來以後,您一直這樣嗎?」
自從兩人返回殺生門以後,江襲黛一進瓊華殿,已有好幾日不曾外出,只在殿內喝酒睡覺,過得相當墮落。
燕徽柔除卻每日記得提醒這個不省心的女人乖乖上藥,也沒有經常過來打擾。
江襲黛半邊側臉沒入毛絨絨的皮草,此時難得很是溫順,目光虛虛的目光聚攏於燕徽柔的臉上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由於燕徽柔的手溫涼,敷在她眼睛邊也一片冰涼涼的,很是舒服。
她看了半晌,喘息平和下來,似乎有些倦怠,又閉上了眼睛。最後將自己蜷成一團,睡得很安靜。
倒是奇了。
以往江門主沒給她什麼好顏色看,這次卻難得溫柔,甚至有點乖巧。
燕徽柔料想她是真的醉得狠了,那一雙目光渙散的,恐怕眼前是誰都沒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