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襲黛想到這裡,心中又覺好笑,怎麼,堂堂殺生門門主又是什麼好人不成?
她不欲多想,錯過了心中微妙浮現的一縷澀意。江襲黛將情緒壓了下來,拿劍柄抵了一下燕徽柔的肩膀:「好了,倒沒什麼喜不喜歡的,你下去,今日便先到此。本座得想想能否換個什麼法子折騰折你,省得你太過懶散。」
燕徽柔:「只要不是跳梅花樁……都好說的。」言罷,她從瀑布半腰上輕盈躍了下去,雙足沒入潺潺水流中,激靈得她又往前踩了幾步,站在岸上回望江襲黛。
江襲黛聽聞她這抱怨的尾聲,便倦倦搭話道:「那個於你而言太簡單了……燕徽柔?除卻那幾隻黑狗,你還喜歡什麼東西麼?」
燕徽柔聞言訝然:「門主不是說……」
殺生門養幾隻狗已經是她老人家容忍的極限了嗎。
「看你了。」江襲黛好整以暇道:「你若能躲或者化開本座這一劍,便再給你買只帶毛的。如何?」
燕徽柔慣來是喜歡那些毛茸茸的,只是她連躲開江襲黛的劍風都艱難,何況是迅疾又直接的一劍——此等壯舉還從來沒有做到過。
她猶豫了一下,問:「您想要如何出劍?」
「不告訴你。」
燕徽柔又猶豫了一下,便站定應了一聲:「好。那您開始吧。」
江襲黛略抬了眉,心道還真是小孩子心性。其實剛才只是她隨口一說——偶爾想起了聞弦音說過的一句話,對待門中弟子,應做到恩威並施,手下人才會聽話。
橫豎什麼「威」在燕徽柔恬淡的心境中,都像是雁過無痕一樣。
那麼她便試試能不能用點小獎勵,讓這個丫頭緊張一點。
結果還真奏效了。
就這麼愛毛茸茸的小獸嗎?模樣醜醜的,也不知道燕徽柔為何喜歡。
江襲黛:「本座可不會手下留情,你可瞧清楚了。」
「嗯。」
「又『死』了的話,」江襲黛含笑道:「別說這三年五載,往後你也別想在殺生門裡再添一隻什麼活物。僅此一次機會。」
燕徽柔輕輕握緊了劍:「……嗯。」
江襲黛先前還是一副尋常姿態,似笑非笑,瞧起來並不是十分認真。
只是——
燕徽柔心頭一緊,只隱約瞧見她閒散挽了個劍花,怒紅軟劍如一道赤蛟圍著她繞了一周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弄下的障眼法,下一刻,江襲黛的身影如霧一樣在原地消散。
燕徽柔握著劍四處環顧,總感覺四面八方都陰森森的。
好像隨時都會有一個人殺出來似的。
門主說要用直覺感受,那麼,到底什麼是直覺?
燕徽柔從來沒有這種野性的直覺,她天生似乎是個手沾書卷的斯文人。
而鼻尖的香味忽然濃了一點。
下一刻,一柄紅劍如雷霆之勢般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