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也只有一瞬間,燕徽柔眉眼舒展:「我以為,旁人相贈便收著了,算作禮貌,喜歡與否不重要。」
這話說得客氣,只是拐彎抹角地刺了展珂一下,如此背後論事很沒禮貌。
燕徽柔難得的鋒芒,化為一種柔和的刺,包裹在了這句話裡面。
展珂本該惱的,但是卻並沒有。
她望著那少女,眼尾逐漸彎起一絲弧度。
到底年紀輕了些,還是有破綻的。不過這個年紀能有如此表現,不卑不怯,堪稱滴水不漏。
本來只想挑撥一下罷了,只是這小姑娘看起來很優秀,栽培一下不比那個只知道悶頭磨刀復仇的李星河有用。
如此周到,如此體質,留在江襲黛身旁,豈不是很可惜。
不過倒沒什麼後悔的,畢竟她也不知道燕徽柔出洞牢後會是怎樣的人。
但如今她觀察了她兩次,這總不會出錯。何況……江襲黛似乎很在意燕徽柔呢。
浩然宗的雲層翻滾,金光逐漸黯淡下去。
念起那個人,展珂沒有再說話。
她近些年其實鮮少想到江襲黛,畢竟被一個並不引以為傲的女人百般喜愛著,鬧得人盡皆知,是一件讓人覺得反感的事。
言輕了,不只是反感,更多的是恨。連同著江襲黛的愛和她本身一起恨。
如今,展珂隱約地覺得自己解脫了,江襲黛大概也解脫了吧。
展珂自己卻不怎麼高興,總覺得輕易放過了那個人,報復還沒有盡興,又怎麼能說停就停。
……
燕徽柔雖然半點不像江襲黛,但是到底是殺生門的人。
正邪兩別,謝明庭也不好大設宴席為她接風洗塵,便於傍晚設了個小宴。
桌上擺著幾道菜餚,雖是清淡,但並不簡單,每一道味道都很是講究。
燕徽柔倒還挺喜歡的。只是她心裡暗想:若那個女人來了,恐怕得諷刺幾句這浩然宗寒酸才罷休,畢竟沒有愛吃的甜食,只修這清心寡欲的道。
那兩位閣主宗主不愧是仙盟首領,想來從年少時習慣便已經養成,一舉一動儀態都很優雅。
只是細瞧來,謝明庭稍微端正一些,而展珂則更顯隨和。
燕徽柔暗暗地,把這些細節記在心裡——很快又為自己這個無謂的習慣感到嘆息,她總是無意記下這樣的細節,不知不覺就了解了人很多。然後情不自禁地去照顧別人。也許這樣的習慣,是該改一改了。
大家都食不言,四周很安靜,她的思緒一偏,又不免想到:某個女人吃個酒釀圓子還能在嘴上沾粒米,實在是惹人擔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