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中可以裝作,但武鬥之時瞬息萬變,下意識總還是會暴露一些底子。
江襲黛雖是極力克制,甚至壓抑到了放水的地步,但是不可避免地讓對方下台時渾身青紅紫綠的,吃了好一番苦頭,害得那小姑娘又是一頓抽抽噎噎。
江襲黛蹙起眉梢,一眼掃過去,心中略有些不屑。是三年前被她嚇哭的人——那個叫李秋心的丫頭,瞧著比她小一點,應當還是喚一聲師妹。
果然,看不起她的小廢物就是如此,還是那麼愛哭。
江襲黛在心裡輕哼一聲,片刻後意識到這樣想又犯了忌諱。
她轉而認真沖李秋心看了兩眼,企圖發掘一些優點,但是沒怎麼看出來,只發現她哭起來時還吹了個鼻涕泡。也算是……有些許可愛吧。
比賽結束以後,江襲黛很懂事地坐在一邊,挽起衣袖,摸出丹藥瓶來,均勻塗抹在自己的傷口上。
她耳朵聽見沒人哭了,不覺奇怪,往李秋心那邊一瞥。
這一瞥,便轉過頭來,看了許久。
那小姑娘被自己的師尊抱了起來,親了一下額頭以作安慰。然後她的師尊又掏出了一塊糖,塞進了李秋心的嘴,止住了哭聲。
而後她的師尊掏出藥瓶來,給她手上大大小小的口子上藥。
江襲黛看著那顆糖,又看看自己滿胳膊的劍痕,心裡頭酸酸的。
她開始打量給糖吃的那位師長,生得溫溫柔柔的,應當脾氣也不差。
江襲黛不自覺地想,輸了的給一顆,一個吻。
那贏了的呢?大家對她的贏已經司空見慣,都沒幾個人神情發生變化。
這麼看來,她理應有兩顆糖了,一點不過分的。親就算了,她可不是那種輸了只知道哭的嬌氣包。倘若有的話,雖然有點害羞,但是她也不抗拒。
小少女鼓起這些日子當了個「好人」的一丁點勇氣,緩緩走近了那對師徒。企圖去別人那裡分一杯羹的柔情。
只是李秋心一見她過來,又哭了。那位長老對她又是換了一副樣子,頻頻蹙眉,嘴上說的什麼,江襲黛隱約記得——
「劍法如此偏激,心性亦然,恐怕難成大器。」
言罷,她便轉身離開了。
江襲黛愣在原地,一瞬間,又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的樣子。
她環顧四周,突然發現了不對。
比試一旦比完,大家都走了,各找各的伴,各回各的弟子居。
那些往日央著她幹這干那的「朋友」呢?
自己的師尊呢?
耳畔響起一道聲音:「江師妹,你還在這兒幹什麼?」
江襲黛心中鬆了口氣,她轉身欣然道:「我打算處理好傷口再走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