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越看著夏冉和方嘉禾的互動,覺得世界上大部分母子或許都應該是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模樣。
方嘉禾偶爾的天真和傻氣,也都有了合理的出處,而且在母親面前尤其突出。那種肉眼可見的親昵,無意識透露出的嬌氣,像是和諧家庭中母子關係的範本。
晚餐期間,夏冉做了一道自己那邊的家鄉菜,跟首都的口味比起來偏甜一點。
方嘉禾的家裡沒有特意聘請高級餐廳的廚師,菜色也並非多麼精緻稀奇,
莊越嚼了兩口,忽然意識到,無論是小蛋糕還是夏冉做的食物,它們跟精心裝點過要吸引消費者注意力的東西不一樣,裡面包含了別的東西。
而那一點別的東西,是造成方嘉禾跟自己不一樣的源頭。
吃完飯後,方嘉禾拎著相機過來問他:「我們一起拍吧?」
他說自己每次生日都會拍照紀念,說著又湊近一點:「好嗎?」
莊越不知道有沒有別人發現,方嘉禾仰頭的時候,會露出下巴尖的痣,再往下一點,就是細白的脖頸。
他沒有拒絕,方嘉禾便讓母親當攝影師,自然地靠在莊越身邊,比了個很傻氣的耶。
夏冉過來摸了摸莊越的頭,溫柔地祝他生日快樂。
只是在後來的兩年裡,方嘉禾的這種傻氣不再那麼明顯可見。
莊越第一次去醫院探望夏冉時,也是方嘉禾在樓下來接他。
方嘉禾看到他後短暫地笑了一下,眼睫垂下,很沒有精神。
在和方嘉禾去病房的十多分鐘裡,兩個人始終保持沉默。
這種情況很少見,因為方嘉禾總是喜歡講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,但今天他始終沒有抬起頭。
起先莊越並不清楚,直到他親眼看到了夏冉,大概明白了一些。
夏冉那一跤摔得不輕,莊越從莊天明偶爾的言語中得知,夏冉得了一種很難治癒的疾病,初始的症狀是肌肉酸痛,然後器官跟著受到影響,身體會變得十分脆弱。
才過去幾個月,夏冉紅潤的臉頰已經變得滄桑,眼角刻著病痛帶來的痕跡。
方嘉禾則跟剛才在電梯裡垂頭喪氣的模樣不同,他積極地為夏冉做她可能想做的任何事,又跟夏冉一五一十講述著自己在學校發生的事情。
夏冉昨天進行了一場小手術,精神不是很好,莊越在病房裡待了一會,沒有打擾太久。
方嘉禾送他出醫院,剛一出病房,方嘉禾又變成打不起精神的樣子。
夏冉的身體損耗得很快,那些具有針對性的昂貴藥物對她的身體同樣有著不可逆轉的傷害。
冬天的時候,莊越又去了一次醫院。